他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楚辞、孟璟和芸娘三人。
芸娘跟了楚辞这么久,才聪明起来,看出自家姑娘是有话要单独跟孟璟说,立刻转身朝门口退去。
“阿辞,你想说什么?”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时,孟璟脸色沉了沉,看着楚辞问道。
楚辞见他单刀直入主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眉问道,“王爷此次来金陵,到底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如何?私事又如何?”孟璟坐直了身子,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反问。
楚辞不喜欢他打太极的态度,嗤笑了一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道,“王爷知道我的意思,更知道我想问什么!”
孟璟见她如此直接,不由沉默下来。
楚辞见他这副模样,向前又逼近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既然王爷不肯说出自己的心思,那我就直接表明我的意思了——”
“我跟王爷已经和离,那就是陌生人了。别说我已经再嫁,就算我没有嫁人,那我也不会再回到王爷你的身边!”
“请王爷记住,我不是货物,更不是包袱,你想扔就扔,想拾起来就拾起来。我也是有尊严的,别的女人不要的男人,我同样不会要!”
“所以,王爷没有要追回我的心思最好。要是有的话,那便容我跟你说一声——抱歉!我现在很喜欢我如今的夫君,跟他在一起我很轻松,也很快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
……
孟璟听她说完,原本亮起的眼睛,又重新灰败起来。他放在床边的手,紧紧地抠着身下的被褥,险些将褥子里的棉絮抠出来。
良久,才放松自己,仰起头,看着她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道,“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楚辞看着他的眼睛,“句句发自肺腑!”
孟璟听罢,脸上的灰败更重,口中一片腥甜……
而客院的窗户底下,暗搓搓偷听的陆小郡王却松了口气,他抚了抚扑通乱跳的心口,站起身,朝着点寒院的方向扬长而去。
屋里。
孟璟强行吞下口中那一片腥甜,他定定地看着楚辞,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道,“你要跟他,本王无话可说,可本王的骨肉,决不能认一个纨绔做父亲。”
楚辞听他话里隐约有瞧不起陆小郡王的意思,当即皱起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孟璟,从你当初抛弃我们娘儿俩的那一刻起,孩子就只是我的孩子了——既然是我的孩子,那我想让谁做他爹就让谁做他爹,跟你没有一个铜子儿的关系!”
孟璟听楚辞这般维护陆小郡王,死死地看着她,拳头捏的咯嘣作响。
楚辞被他这般看着,反骨顿生,一个眼刀飞过去,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孟璟深深吸了口气,放松拳头,不想再跟她做什么意气之争,只道,“只要那孩子身上流的是本王的骨血,那他就是本王的孩子,既是本王的孩子,本王无论如何都要护他一生平安顺遂!”
“……你到底想怎么样?!”楚辞磨牙霍霍。
孟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言,郑重道,“本王要确定那个陆邑风有护住你们母子的能力!”
楚辞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证明?”
“让陆邑风与韩赭过招,什么时候韩赭成他的手下败将,什么时候本王彻底离开金陵,今生今世,与你不负相见!”孟璟抬起下巴,肃然言道。
楚辞听他说完,稍微犹豫了一小会儿后,低头道,“好,一言为定!希望这次摄政王能遵守自己的诺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孟璟看着楚辞,认真地说道。
楚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言语。
屋内,有须臾的沉默。
没多久,孟璟再次开了口,看着脸色不虞的楚辞,问,“孩子,还有多久出生?”
楚辞抬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作声。
孟璟有些尴尬,用力地攥了攥拳头,停了会儿,又道,“阿辞,你还在怪本王,是吗?”
楚辞这下连眼都没抬,他说的话,全当放屁。
而孟璟,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态度,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约莫一刻钟后,陆小郡王取了骨伤膏回来。
在楚辞的指导下,他熟练地把药膏搓热,涂在孟璟的身上……然后又重新帮他绑了固定的绷带。
一切做完后,他还没开口,楚辞就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贴近他道,“夫君,折腾了这么久,我真的很累了,你背我回去吧!”
陆小郡王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顾及到旁边的孟璟,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含着宠溺地笑意,低头在她唇角轻轻碰了一下,道,“好!”说着,微微弯腰,一把抱起她,就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过头,扫了眼面沉如水的孟璟,扯唇道,“下官一时着急,竟然忘了跟摄政王告别,还望摄政王体谅下官爱妻之心,勿要怪罪!”
孟璟看他一副嘚瑟的模样,一口鲜血堵在喉头。
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才咽下去。然后目光一转,看着紧紧搂着陆小郡王脖子的楚辞,道,“别忘了你跟本王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
陆小郡王听孟璟这么说,下意识地看向楚辞。
楚辞给了陆小郡王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陆小郡王心中一片惴惴,随意答应了声,便抱着楚辞快步朝外走去……
回到点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