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周思鸾的双商是没救了。
她余光看向沈以臻,他的脸几乎黑成锅底了。
她知道他快忍不下去了,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周豫,后者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神色平淡地说:“鸾儿,不要闹!”
五个字,极有分量。
搁平时,周思鸾也是害怕的,但一想到在他房里听到的动静,叛逆心就上来了:“我闹什么了?我不过就是追个人,你呢?你有妇之夫还乱搞!周豫,我告诉你,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不学好,都是你做的榜样。”
她继续蠢到没下限。
竟然在外人面前揭父亲的短、打他的脸。
乔雅同情地看着周豫,这人处事周密,严谨自制,又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生出的女儿实在是个遗憾。
周豫大抵感受到她的这种情绪,脸上一阵难堪。他是极在乎形象的,尤其是在乔雅面前,永远优雅,永远绅士,永远淡定自若,但这一刻,通通破功了。他就像是被扒开外衣的小丑,一道道丑陋的疤痕横出来。
“够了!”
他低喝一声,握着刀叉的手,青筋跳跃。
“看来你是反思的不够!”
周豫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暴戾,瞥了眼身边的成邺,缓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冷漠:“立刻带小姐回房,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来!”
“你又这样!”
“你就是做贼心虚了!”
“放开我!我要告诉我妈,你虐待我!”
……
周思鸾一声声怒吼飘远了。
等她被成邺拖走了,周豫才又笑着出了声:“让你们见笑了,她这叛逆期,一天不跟我闹,似乎浑身就不舒服。”
他纯粹是自找台阶、缓解尴尬。
众人很配合地笑笑,继续用餐。
场面很安静。
没有人说话。
周豫认真地切着牛排,三分熟,很生,肉质呈桃红色,里面还漫出很多血丝。他优雅嚼着,吃得津津有味,眉头也舒展了,温柔含笑地安排:“南峤,两天后,霍老先生会过来。他的心脏搭桥手术,需要你费点心。”
叶南峤点头应了:“嗯。我已经做好相关准备了。”
“好。你主刀,我总是放心的。”
周豫说着,又看向邵霆:“你近来若是没事,可以去柯家一趟。柯小公子惹了点麻烦,你去看顾一二。”
邵霆对这个临时保镖的小任务没什么异议,点头说:“我知道了。”
“小心些,听说对方来头很大,柯家那边折进去好些个保镖了。”
“嗯。”
他们的谈话很隐晦,但乔雅还是听出了点门道。她先是惊讶,接着很快豁然了。
周豫在不法行业内游走多年不倒,肯定是有后台的。
叶南峤善医术,邵霆善武术,如此,一文一武,帮助他广结“善”缘,收买人心。
怪不得他能在各行各业玩的开。
正想着,周豫话题转到了沈以臻身上:“那幅画进展如何?”
他觉得给的时间差不多了。
“没什么进展。”
沈以臻脸色淡淡,没有多谈的兴趣。
周豫用餐的动作停下来,搁了刀叉,优雅一笑:“以你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这么长时间,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确实遇到了。
沈以臻有着天才的清高和傲气,临摹时,一想到拿着自己的绘画天赋去绘制赝品,就觉在糟蹋自己的才华。他不想给自己的人生履历上添一道伪造名画的“光荣”事迹,而且,有种预感:一旦走上这条路,想回头就难了。而且,前面还有恩师达恩斯血淋淋的教训在。他犹豫了,退缩了,但周豫于他有恩,贸然拒绝恐会生枝节。
他在等一个时机。
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所以,他随意扯了个由头:“有几个颜色不太对。”
“你说说看,我让人重新准备。”
“市场上不一定买得到。”
“那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周豫语气赫然强硬了,“三少,你只要不让我失望就好。”
他说着,沉默了几秒钟,让人拿来了两幅《亚威农少女》的临摹品,语带深意地说:“这是我两位朋友今天送过来的。”
他做事总是双份保险、三份安全,并不是只有沈以臻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