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由得想起,昨日晚,他让身边的长随去跟父亲说,他今日想带姚姝出去逛逛。那长随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百两的银票,说是夫人赏给他的。夫人还说了,“怕是用不了这么多,就让少爷留着,以后总是用得上……”
傅钰不得不说,他心里竟然有些愧疚,他以前还以为他这继母会很穷,怕高攀了他爹爹。他听长随说,那银票的确是继母身边的嬷嬷拿出来的,他爹爹看到了也很惊讶。他才真正相信,他爹爹说的,继母很富有的话。
傅钥很想姚姝能接了祖母赏的五两银子,这样的话,祖母一定不会只给姚姝一人,她也可以得一份。谁知道,大哥这么坏,把这好事搅合了。
傅钰骑马,傅钥和姚姝就坐在马车上,马车角落里,蹲着两人的丫鬟,坐在矮扎上。
“喂,你以后是继续姓姚还是姓傅?”傅钥伸着十指,看她手上新染的颜色,朝姚姝扬了扬下巴,问她。
这一次跟着出来的是玉盏,闻言抬了抬头,朝自家xiǎo jiě看去。姚姝有些意外地望着傅钥,在庆云堂的时候,傅钥还喊自己是姐姐,出来后,当着哥哥的面,她上了车,还知道拉自己一把,如今在车里了,她声音不大,说的话,哥哥怕是听不见,她就如此肆无忌惮?
姚姝不由得想起傅钰说过的话,“傅家的人可以流血,不能流泪,生而无畏,死而无惧”,哥哥说的“傅家的人”,也包括傅钥吗?傅钥和哥哥在一起的年数要长一些,他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深一些?
要是她和傅钥起了冲突,哥哥会护着谁?
不知为何,姚姝有些不忍让傅钰面对这种选项,她咬了咬唇,道,“族谱上,哥哥把我的名字写的是傅姚姝。”
哥哥说,这是爹爹的意思!
“有没有搞错?”傅钥一听,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很是嘲讽,斜眼看姚姝的神色,带着鄙夷,“居然把你母亲的姓氏还带在名字上,大伯父知道这件事吗?还有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孩子,名字里都带着金字旁,你名字里没有,到时候长安城的其他xiǎo jiě们问起来,你让我怎么回答呢?”
“难道说,你是你母亲改嫁带来的拖油瓶?”
姚姝平静地看着傅钥,听她把话说完,便微微别开了脸。进京的路上,母亲带着她背世族勋贵家的谱系,她早就知道侯府二房娶的是孟家的,她那二婶娘孟氏生的女儿,性格和孟家的人何其像。
傅钥见姚姝不理自己,后面不管她说了什么话,姚姝都不吭声,脾气也出其地好,不管她如何挑衅,姚姝都不说话。
这让傅钥很是气愤,姚姝一脸平静的表情,淡淡的眼神,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后来,还是玉盏忍不住了,出言道,“二xiǎo jiě,我家xiǎo jiě坐车不太习惯,想是不太舒服,您就让她休息一下吧!”
傅钥狠狠地瞪玉盏一眼,到底不敢多说了。她有胆子欺负姚姝,却连侯府里,曾经在上房服侍过的丫鬟都不敢说。
上了朱雀大街,到了最繁华的地段,这里的首饰铺子鳞次栉比,点心铺子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哪怕是隔着马车的帘子都能够闻得到,勾得人食指大动。
傅钥忍不住了,抬脚踢一踢姚姝的脚尖,下巴朝上抬,示意姚姝让傅钰吩咐停车,她想下去了。
吆喝声此起彼伏,有耍杂艺的,卖糖葫芦的,不愧是京师重都,连南边过来的捏面人的都有。姚姝自己也想下去了,她掀起帘子,傅钰就催着马过来,笑一笑,问姚姝,“想下来?”
“嗯!”姚姝轻轻地应一声。
傅钰见她一双杏眼如水洗一般亮晶晶的,心头也不由得跟着一喜,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把一个人放在心上。而这个人,不管今生今世如何,他与她之间都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哪怕是神仙都斩不断。
这就是兄妹手足!
姚姝对他的依恋与依赖,让他非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