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已是气得脸都白了,她猛地拍着桌子,“你来做什么?有话就说!”
傅山这才不疾不徐地说,“小的也是奉了主子的命来的。主子说了,别院是皇上赏给侯府的,三夫人已经把往年用过了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如今搬到了长街。二夫人这里,不知道需不需要小的们帮忙收拾出来,还是您不放心的话,派了人去盯着收拾?”
“收拾?”孟氏听不懂了,她凭什么要收拾出来?难道她以后都住不得里面了?
傅山眼皮子都没有抬,“如今,侯府是夫人做主,昨日派了人来说,从前皇上赏下这别院的时候,也赏了庄子,长街上还有几处铺子,这么多年过去,半点收益都没有。小的也问过几次,没有哪次,那些管事们不在小的跟前哭穷的。”
堂上,并没有人说话,人人都压低了呼吸,只听到傅山接着说,“如今,别院说是要修葺一番,是半个铜子儿都拿不出来了。夫人派来的人也气了,说世子爷如今住在里面,院子跟破落户一样儿,委屈得世子爷都被蚊子给咬了。二夫人,这些事儿,如今还没有扯清楚呢,别院说什么都要修葺一番的,您那些东西,放在里头,小的们怕那些人手脚不利索,弄坏了就不好了。”
傅山要走,孟氏不得不派了得力的人跟着他一起出去。孟氏难得把傅山送到了二门口,看着傅山走远,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早就听孟姚氏说过了,傅姚氏是个厉害的,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把当年姚思廉留给她的家财打理得好好儿,是江洲少有的富户呢。
她管账是一把好手。
孟氏想找个机会进宫去,一来去瞧瞧,是不是和外面说的,姚姝在皇太妃跟前很得脸。二来,皇太妃必定不会和老夫人那般太过偏心,兴许会看上钥姐儿呢,留在了宫里,她也好和长房这边打官司。
回别院去清理东西的人,第二日回来了,带回来几个包袱,里面装了几件她和钥姐儿早就不穿了的衣服。别的,一件都没有带回来。
孟氏顿时就怒了,“怎么回事?屋子里的东西呢?那些家具,还有摆件,不是让你们拿回来的?你们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领头的嬷嬷从来没有看到孟氏发这么大的火,忙不迭地跪下来,“夫人,不是我们不搬,去了那些人呢,是傅管家不让搬,说那些本就是别院里的东西。他还给了个单子,让婢子们带回来给夫人。”
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张单子来,递过去。
孟氏接过来,不看则以,一看,整个人都在打哆嗦。上面列了一长串的物件名字,好些她看起来都不陌生,全是她从别院里带出来的一些心头好,如今,有些在京城侯府的云涛苑摆着,还有一些送了娘家的人,她也知道,傅山列这张单子出来,可不是白写的。
“傅管家说了,这单子一式三份呢,送了两份去京城,给侯夫人和咱家二老爷一份,说这上面的都是些御赐之物,是丢不得的。”
孟氏一刻钟都不想待下去了。她起身就朝外走,一定要进宫去。如今老夫人是向着长房的,心已经偏到黄河去了。从前她也经常进宫孝顺皇太妃,她要让皇太妃出来评评理,都是兄弟,把她和三房撵出来就算了,如今还要她把不知道丢了多少年的东西赔出来,哪有这样子待自家兄弟的?
她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问办事的嬷嬷,“你们去了别院,有没有打听出来,这次被侯夫人派来这边来传话的人,到底是谁?”
嬷嬷愣了一会儿,茫然地摇头,他们根本没有打听出来,只说,“倒是听说,前两日,乡君回了别院一趟。”
孟氏也不放在心上,就姚姝那软糯糯的人,能翻得起这样的大浪来?孟氏倒是相信,必定是傅姚氏在中间作妖。
皇太妃不见客,说是有些着凉了,一晃半个月过去。等孟氏打听出来消息的时候,皇太妃居然要回京了。她看到一前一后几顶轿子出来,最前面那顶最大,应当是皇太妃的,在行宫门口停下来,轿子里的人出来,上了等候在一旁的宽大车架。
后面跟着的一顶小轿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出来的人竟然是姚姝,她也被宫人们簇拥着上了皇太妃的车架。
孟氏气得人都梗了,她捏着帕子,站在自己的马车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姚姝,她在想,要是跟在皇太妃身边的是自己的女儿呢?是自己的女儿呢?
谁不知道,皇太妃尊荣如皇太后,皇帝不知道有多孝顺,养在皇太妃身边的人,将来会不好?
一路很平整,皇太子领了几个王爷,骑了马扈从在皇太妃的车架旁。程幼佳的马车跟在后面。皇太妃的车虽大,也不能坐太多的人,临出行宫的时候,皇太妃只说,“遥遥跟着我坐。”并没有点她的名,程幼佳自然不能挤皇太妃的车架。
这一次,她能住在行宫里,全仗着负责行宫行围的是自家叔父。
侯府的人等在京城门口,傅钰去见了,回到皇太妃的车架边的时候,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遥遥,跟皇太妃说,母亲有小弟弟或是mèi mèi了,让我们先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