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锦淡淡的一瞥之后,孟歧山勾了勾唇角,“在末将看来,这城外的灾民,倒是比城内更幸运。”
“安乐王日日会遣人给流民们发放稀粥,虽然依旧填不饱肚子,可毕竟聊胜于无。”
“至于城内……”他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不过是收买人心的表面功夫罢了,”萧锦站在城墙上,凛冽的寒风吹得她的发丝高高飘起,平白无故带上了丝不祥的意味,“守住这京城,恐怕只是那些豪门富户的一厢情愿。”
她的目光落在城中曾经最繁华的街道,现在那里户户锁门闭户,蓄养的大批精壮护院日夜严防死守,把宅院守得铁桶也似。
“围城三月,恐怕就算先前敢施舍一点稀汤,眼下也不过是希望离得越远越好才是。”
孟歧山不以为然道,“既然选了望帝,那就由不得他们当了j□j还想立牌坊。”
青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孟歧山不以为然地移开了视线。
倒是无人敢提萧锦今日不该来之事,望帝昏庸无道,把朝政全部丢给了皇后处理,自己则是日日笙歌享乐,这在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后来则根本是罢了朝,有事直接让大臣们去找皇后,自己躲进了行宫,成日里和美人厮混。
就连大军围城都没能丝毫拦阻这位出了名的昏庸天子寻欢作乐的脚步,这样一个天子,就算萧锦再得人心,再有能耐,又有何用?
果不其然,大夏皇后现身的消息一经传出,当萧锦再次将目光投向中军帐的方向时,安乐王已经露了面。
今日萧锦一意孤行要上城墙,朝中不是没有流言蜚语,但夏望之一句“全数交由皇后处置”便把所有的风言风语都压了下去。
“让皇后娘娘久候,倒是衍的不是了。”夏衍的声音遥遥传来,那身与生俱来的谪谪仙气倒是一如既往地能糊弄人的眼球。
萧锦定定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出来,“倒是我一直小看他了,安乐王爷居然一身好功夫,倒是枉费了父亲以前对他的担忧。”
孟歧山懒洋洋看了一眼夏衍的方向,忽地一笑,“娘娘,我若是现在一箭射下去,你说可好?”
他语气虽是玩笑,但萧锦却知道,只要她一点头,这位曾在百步外射中戟尖的武状元就当真敢弯弓射箭。
“你胆敢射他一箭,就自行从城墙上跃下了断。”
孟歧山顿了顿,若无其事地从腰间移开手,抬手摸了摸鼻子。
“问他何事。”
不需萧锦吩咐,孟歧山自然运起内力远远地将她的话传了过去。
夏衍神情越发悲天悯人,“皇后娘娘,此事非衍愿为,却不得不为。”
“连一声皇嫂都不称呼了?”萧锦淡淡道,“夏衍,萧帝师当年教导你时,可不曾教导你谋逆。”
“若是望帝当真顺应民意,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民不聊生,衍自然会安心当安乐王,”夏衍叹了口气,眼神倒是无比纯澈,“可现在,饥民易子相食,在城外的小王尚能施以薄粥,但城内……衍就鞭长莫及了。”
“事实上,若是不打,再围个三月,想必等到严冬过后京城内也剩不下什么活人,但这实非衍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