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躺在床上,先前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眼下躺好了反倒是半点睡意也无,既然无事,索性便开始细想先前遇到夏衍之事。
夏衍虽为太后亲生,可太后向来一视同仁,膝下两子间关系也算不错,夏望之对这个弟弟一向照顾有加,先帝又早早立下夏望之为太子,并替夏衍封王,若非太后不舍幼子远离,先帝早早便要将其安排至封地去,彻彻底底绝了他争位的心思。
夏衍倒也知情知趣,一到年龄便自请去封地,又因他喜好在外游历,特向先帝请旨允他在婚前可自由游历,也正因为此,这两人之间一直不存在什么冲突,倒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兄友弟恭的典范。
夏衍又颇为孝顺,每每游历后便会向夏望之同太后送上亲手挑选带回的礼物,他又向来会做人,宫里极少有人指摘他的错处。
这样的一个人……让他安心当一个闲散王爷,岂不是浪费了他这么多年费的苦心?
年幼去封地自然没有在母亲身边来得安全,而后为了避免引起夏望之的忌惮,同时便于发展自己的势力,这才申请可自由游历,为了安夏望之和先帝的心,还特意明言只在婚前,更别说每次带来的当地礼物。
事实上即便是萧锦,当年在夏衍扯旗造反前也对他印象甚佳,无他,此人着实是彬彬有礼,一副与世无争的性子。
如此一环套一环,可谓是心机算尽。
上辈子的此时,钱家正因为搅入巫蛊之事焦头烂额,容家非但抓着容晴之死一事反复纠缠,更拿着巫蛊之事大做文章,钱家的败落也正源于此……夏衍之所以这会出现在京城,便是因为这其中牵扯甚多,作为幕后主使即便他知道此时不宜出现却也不得不为之。
他是如何洗脱怀疑的?似乎正是借着皇兄选秀看热闹的名头,她此次如此坏了他的计划,不知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这可是有弊无利。
夏望之若是有心当这个天子也还罢了,若是他还是一样的碌碌终日,倒还不如早些将这位置让出来,以免祸害那么多百姓!
萧家女毕竟是萧家女,即便萧锦已经极力避免这一点,考量中却依旧不可避免地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
当然,她尽可以将之解释为为了她脱身后能有个相对安定的天下,可话说回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从最开始认为夏望之一定当不好这个皇帝到现在的且再看看……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不寻常。
萧锦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心中所想,手指下意识抓紧了被子,心中浮起一个之前一直被她所刻意忽略的问题。
夏衍的帮手是谁?
她知道夏衍身边的军师大将,但朝中却不可能没有他的钉子,而这个钉子一定要足够重要,才能及时向他传递朝内的重要消息。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谁?
如此大雪天,夏衍就算再有情调也不可能一个人赏雪,那么陪着他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她猜想的那个暗桩?
一念及此,萧锦立时便坐起身来。她起身的动静太大,顿时惊动了在外间守着的青浣。
“娘娘,怎么了?”
“先前在景梅苑,你们可曾见到旁人?”萧锦试着平息有些混乱的呼吸,出言问道。
“奴婢和芝华一直未曾见过有旁人,”青浣轻声道,“娘娘,可需奴婢去细查?”
良久后,萧锦道,“不必。”
刚才话一出口她便暗笑自己的草木皆兵。起意去景梅苑实属突然,也怪不得青浣来不及先行安排,更何况又无甚要事,说不得只是夏衍进宫见太后随意走走,这个季节正是景梅苑的赏梅时节,碰上倒也不算是什么意外。
房内一时又安静了下来,萧锦终于觉得有些疲倦,闭上眼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