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赵清颜抬眼间,不经意瞥见了十七面上不自然的神色。
“怎么?”
十七走到赵清颜面前,抿了抿嘴唇,故作轻松地开口道:“皇上快马加鞭送来的信,怎好这般随意地放在纸堆里了。”
赵清颜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淡声道:
“便是一封道家长里短的家书罢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怕是送信的小差会错了意思,才这么连夜赶过来。”
十七闻言,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多问。
赵清颜找来纸张,正准备回封信给赵黎。赶巧这个时候,王大娘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裹,面露喜色地推门进来了。
赵清颜放下了墨笔。
道是天气转凉,前些天便用了些新布,缝制了一些过冬的厚衣物先拿给十七看看。
包裹打开,赵清颜便是好奇,于是随手翻看了两下,都是些男子的棉质里衣中衣一类。
只不过这做衣服的人针线活却是极好,边边角角缝合的都很扎实。作内衬的中单,多为素色不好做出什么花样。这三套袖口领缘处却都用浅灰色的针线绣了些看不出是什么的别致纹路,确实是用了点心的。
“王大娘的女红比得上本宫锦绣阁的绣女了。”
赵清颜平日闲下时,也爱缝一些香囊香枕之类,自是懂这些的。眼下看了这么几套衣裳,却也不禁由衷称赞几句。
王大娘听了,笑得咧起了嘴。“大娘我哪有这样的手艺,这都是后院柳衣姑娘为爷做的。这小丫头文文静静的,不大说话,干起活儿来倒是没得说。”
赵清颜愣了下。
那柳衣确是被十七遣去了后院。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宅邸已经这样忙,还有空闲做这些巧活儿。
王大娘心眼大,并未察觉赵清颜神色有异。
这几日柳衣一直跟着王大娘在火房作活,帮了她不少的忙。这个时候自家爷也在,王大娘便有意在十七面前为柳衣美言两句。
“柳衣这丫头倒是个妙人,长相标志,针线活也好。爷的南苑啊,大大小小的都是她默默给布置的。就拿这布衾来说,上面的花纹都是她一针一线给绣的,外面花多少银两可都买不到——”
“够了!”
王大娘说得眉飞色舞,一旁的十七看见赵清颜脸色越来越黑,心下忽然涌起一股不详之兆,只得在大娘道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时,急忙打断她。
“平阳,宅子里的事,我素来都是交给墨云打理的。这每日吃的穿的用的,到底是出自谁之手,我自个儿也不清楚。”
赵清颜瞥了一眼自己睡了多日的床榻,上面的布衾折得整整齐齐。从前不觉怎样,今日王大娘这一提,看上去倒当真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清楚?人家姑娘好心为你做了这些,你怎可这般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赵清颜嗓音凉凉地道出这句,十七听进耳里不禁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