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嫌弃本宫的手艺不好,所以才不好意思穿上吧。”
十七一听这话,一下子睁大了双眼,一边拼命摇头,一边一叠声地急急道:
“自然不是,你的手艺可好,我舍不得穿才没带过来。你莫要担心,我身体好抗冻得很,不会有什么事的。”
十七此言倒是不假。
他十分珍惜赵清颜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裳,一直塞在宅邸自己里屋枕头底下藏着。他料到此行必然不会轻松,怕弄脏了那身宝贝的衣物,这才没有一起带来。
赵清颜见他急得额头上直冒汗,量他也不敢骗自己,她这才用鼻音轻轻哼了一声。十七瞧她面上终于软了下来,身形也开始放松,嘴巴里却还是止不住地说着好听话哄她开心,
“你送我的东西,我欢喜都来不及,怎的还会嫌弃呢。不过你现下怎么来这了,这里又冷又脏,怎的不去营帐里待着呢,那里许是还会暖和一点……”
十七不提还好,这一提便又让赵清颜想起方才操练结束后,自己干巴巴站在那儿等了这人许久也瞧不见半个人影。连路过的那些个小兵问起来,她磨不开面子不好开口,简直窘迫至极。
可是这些事,赵清颜虽然想着心里便窝火,她也自然不会说给十七听。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敢吱声半句。
“皇帝在同将军谈论军事,本宫过去做甚……倒是你,本宫难得抽了空闲,好意过来瞧看你一眼,你这副见了鬼的模样。这几日在军营里,你是不是早就把本宫给忘记了嗯?”
赵清颜的这句,七分嗔,三分娇。
十七听了,又是诚惶诚恐地直摇头。想也没想,脱口便道:
“自然不会,我离宫的这几日,虽然身在军营,日日夜夜心里面都是挂念着平阳你的。”
这话,说得便很直白了。以十七这性子,能扬着嗓子同她说出这句,也顾不上害臊,想必是被她方才的话给逼急了。
赵清颜像是终于满意了,脸色这才再度缓和下来。
她又看了十七一会儿,见他衣裳破破烂烂,暗想到时得派几个人再给他捎来几件厚实的衣服才好。
赵清颜心里又开始埋怨皇帝的不留情面。
去淮南讨伐的军队又不止这么一支,将他送去哪里不好,偏偏送他来了诸葛睿的地盘。别人不知晓他的那点心思,赵清颜是看着赵黎长大的亲皇姐,又岂能不明白皇帝在盘算些什么。
她凝了神色,忽然沉声开口道:“你若是觉得这里待你不好,便随本宫一道回去。你若是想去淮南剿那一帮逆贼,不需在这里忍气吞声,本宫等下同皇帝说两句,照样能让你风风光光地一同前往。”
十七听赵清颜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嗓音平淡,但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关切之情。胸臆间一下子便暖烘烘的。这几日身上的疲乏苦累霎时间似乎也都感受不到了,心里微微地鼓胀,冒出些甜到腻人的滋味。
但感动归感动,十七垂眸低首地站了一会儿。却还是摇了下头,轻声道:
“他们没有待我不好,我在这里很好,这些都不算什么苦,我还受得住。平阳你不用为我担心。这次我真的是想靠自己一个人努力一把,你不必为了我再同那皇帝争执。”
赵清颜眉心一折,望着他,张开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
却这个时候,嘹亮的号角却再度响起,一转眼,竟已经是宫内大队该返程的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