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沉默不语,赵清颜却是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
她凝视着他,到了最后,竟是笑了。
十七眉峰紧锁,带着几分不解,沉默着望向嘴角忽然微微弯起的女人。
“你当真是天真。”赵清颜摇头,她笑着,嗓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你若是仔细想想,本宫如何能够让你做本宫肚子里孩儿的父亲呢。便是你把命豁了出去,你现下也仅仅是区区一个中将,又如何配的起驸马的身份,我肚里孩儿父亲的身份?”
十七目光呆怔,她说出来的话便像是用锤子生生砸进他的心口,那里生疼,他却是想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语。
他的勇气原本就是她给的,现在她反悔了,她不要他了。那些十七这段时间一直企图忘记,不愿面对的事实一下子铺天盖地而来。
是了,她说的没错,他确实配不上她。即便是他再不愿意承认,若是他们的孩子诞下了,还不知会怎样成为世人的笑柄。
赵清颜见他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抽出自己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淡声道:
“而那世子,宅心仁厚,不嫌弃本宫带着身子,也允诺了本宫日后会像对待自己亲生骨肉一般对待本宫肚里的孩儿。你道本宫为什么愿意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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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新上任的中郎将打伤阳安候世子的事,还是传进了皇帝耳里。
倒不是世子自己透露出去,事实上对于此事,世子甚至吩咐下属不可将他受伤的事情告知外人。
但即便是世子刻意隐瞒,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伤又全在显眼的地方,想不让人知晓也是困难。
那阳安候一把年纪,与自己的小儿数年未见,心中已是惦念至深。如今好不容易接过来一同在长安城安顿下来,却是瞧见世子一张俊秀的脸上竟是青青紫紫,惨不忍睹,已然是老泪纵横,心疼不已。
再加上世子爷身子自小便不好,受了这样重的伤必然是比旁人恢复的还要再慢上一些。
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公主府受了这样的窝囊气,这让阳安候如何能忍?同平阳公主的亲事自然是暂且搁下了。后来听闻世子脸上身上的伤竟是皇帝新册封的中郎将所致,阳安候一气之下,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地便跑进宫去,意欲找皇上讨个说法。
对于此事,赵黎本人却是有些苦恼。按照阳安候的意思不给十七重刑怕是不行了。只淮南这一战,赵黎确实看中了十七的才干,也意欲在日后继续重用于他,在这件事上自然不愿重罚于他。
正在他进退两难,一筹莫展之时。谁也不曾料到世子爷会亲自出面替中郎将求情。当事人都这样说道了,无疑是给赵黎这个做皇帝的一个台阶下。
后来皇帝吩咐下去,让中郎将自领杖刑三十的时候,阳安候心中仍是激愤难平,但儿子亲口劝阻,并执意如此,他面上也说不得什么。只得回到府中愤愤然骂了世子爷一句“愚善”,将这口气给默默咽了下去。
而那十七几乎是沉默不语地接下了这三十大板子。
他承认自己当时情绪确实是有些激动了,但若是照着当时的情景再来一次,他或许依旧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三十大板的量刑其实不少,但十七身体骨硬,再加上平日习武强身。他受了这三十大板,几乎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倒是十七领完罚后,回去军营,恰巧碰见迎面走来的诸葛睿。
十七现下虽被封了中郎将,却还是属诸葛睿这个将军的管辖。十七去公主府闹事,将世子爷打伤的事,诸葛睿自然早已知晓。
其中恩怨诸葛睿无意多作过问,但既此人现下已属他营中将士,发生这等事,便也是他管教下属无方。
“你如今得了皇上器用,已是本将营中的中郎将,便该看清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错。心中都应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