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颜盯住他,怒目圆瞪。却见十七的薄唇抿得跟蚌壳一般,带了几分坚持地挡在那里,就是不愿让她下去。
两个人的体格体力实在悬殊,赵清颜没辙,只得瞪着他,发狠地捏住他身上皮肉,又是掐又是拧。口中斥道:“让开!谁允许你挡着本宫了!”
那十七自然是不愿意让的。
赵清颜的玉手软绵,指尖也是嫩生生的青葱一般。偏偏他又是个皮糙肉厚的,身上便跟铜墙铁壁一样的硬,她咬牙切齿地掐了半天也没掐着什么。
起初十七瞧见了这个,心中不免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任着她在自己身上乱抓一通。
可不曾想,也许是掐不着他的恼怒,亦也许是被人背地里议论的羞愤。她黛眉轻皱,长睫一颤,竟委屈地又是滚出几颗泪珠下来。
十七吓了一跳,哄着劝着对方也是不应。
最后没法了,十七只得倾身上前,放松了浑身肌肉。握着她的手就探向自己的腰际,专门挑那些软肉多的地方,主动让她掐。
“平阳,你别哭,别气。你继续打我,你再掐我好不好?你气不过,我就帮你打,好不好?”
而那赵清颜眼前雾蒙蒙湿嗒嗒,便是瞧见这男人老实巴交,却又局促紧张的模样。只是因了她流了几滴泪,便急得话都不会说了。
原本气得难受,瞧见这一幕,胸臆间不知是涌入了一股子什么东西,又酸又涩,隐隐却又似乎有一点甜蜜的感觉。
偏偏这个时候又想起灌木丛中听见的那些言语。赵清颜嗓音发哽,红着眼眶哑声质问他:
“你是不是也同那两个美人一般,觉着本宫成天都欺着你,不给你好脸色看呢。”
十七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赵清颜为何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
但见她抽抽泣泣的,像是一定要从他这里讨出个答案,他当真是怜惜得心揪揪的泛疼。急出了满额的汗,只得顺着她的话软声不住地哄:
“那么两个低贱的人哪里值得你在这里顾虑这么许多。你莫要多想,你对我可好,哪里曾欺着我了?我怎的就不知晓了?再说,便是被你欺着,甩我脸色看,我也是开心的,平阳……真的,我就爱被你这么欺负着呢……”
见十七这副伏低做小,温声讨好的模样,赵清颜的心已经有点软了。但她还是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去理他。
与赵清颜处了这么久,十七也算是渐渐开始能摸清点赵清颜的性情。看她的脸色,虽说是还不愿意搭理他,但显然气也散了一些。
于是踌躇了半晌儿他还是忍不住长臂一揽,将她软糯的身子整个搂进自己的怀中小心抱着,拍着。
她的皮肤极薄,细嫩得厉害。只流了这么一点泪,眼睛就开始浮肿了,眼眶下面泛着淡淡的胭脂红。
十七叹了口气,粗糙温暖的大掌安抚地沿着她的背脊慢慢摩挲。他垂下头去,薄唇爱怜地一点点细细吻去她脸颊上残留的眼泪。
“从前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现下嫁了人,生了娃娃。反倒变了性子,当真是碰一碰就碎了呢。”
赵清颜靠在他强劲的臂弯,听了这句,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十七他说得没有错,从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
那两个美人口里说的话确实难听,但那又能如何?之前在宫中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听过旁的人道自己,甚至是道惜儿的坏话。可她的性子素来寡凉淡泊得紧,又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看法呢?
即便是几年前最疼宠她的先帝去世,她加起来哭的次数都不如这几日来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