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背脊挺的笔直,有种脆弱却坚韧的美感,“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沈知故扯扯嘴角,“你不怪我,但是也不会原谅我,对吧。”
女孩没有说话。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
当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时,顾久安有短暂的脱离角色,他一时分不清在戏里还是在生活中,脸上适时流露出了一丝茫然,而就是这一闪而逝的茫然,被镜头补充到了,进而让薄玺对顾久安出神入化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
薄玺以为表白应该坚定,可以带有一丝试探,没想到顾久安会以这样的方式演绎出来,转念一想,沈知故又何尝分得清,他喜欢禾苗,到底是因为真心喜欢禾苗这个人,还是因为愧疚想要补偿她,所以那一丝犹豫跟茫然非常的合情合理。
薄玺哪里知道顾久安在走神,而这幕戏也接近了尾声,禾苗在沈知故表白的那一瞬,语速很快地打断道:“今天有个一直来便利店买烟的男生跟我表白了。”
“……”
“我答应了。”
“……”
那一瞬,顾久安彻底分不清他到底是谁。
***
a市某城中村。
一间面积不足的二十平米的房间里,一个穿着廉价吊带裙的女人正弯下腰,就着洗脸盆里水洗头,吊顶的电风扇吱嘎吱嘎地摆动着,送来的一丝丝风,非但不能降低屋里蒸笼似的高温,反而让人心情愈发的烦躁。
霍芷慧洗头洗的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脖子哗哗的往下流淌,就像洗了个热水澡。
她气的把毛巾往盆里一扔,草草用手拧干头发上里水,然后把头发往背后一捋,任由发上滴落的水珠打湿她的裙子。
“妈,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啊,这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而且附近住了好多老光棍,每次我回家都用猥琐的眼神看我,真是恶心死了。”
罗雨芳以前脾气很好,一直宠着霍芷慧,然而她从养尊处优的豪门贵妇成了个半老徐娘,短短这么些时日老了很多,难免心态失衡,现在女儿又动不动跟她抱怨,她终于爆发,声音尖利地道:“你当你还是什么霍家大小姐啊,好吃懒做,天天去夜店鬼混,你老子坐牢前偷偷塞给我们的三万块,能住什么地方,就只能住这里,你还想住别墅啊,做梦啊你。”
“妈,你吼干嘛。”
“要不是你没脑子,撺掇我跟你爸图谋霍氏家产,我们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我只恨我当初干嘛要生下你,如果没有你,没人会发现我跟德文的关系,我还是霍家的夫人,怎么会住这种破地方。”
“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
霍芷慧气极,“有本事你当初别生下我啊,自己跟人偷.情还有脸怪我。”
“你……”
眼看着母女两人就要吵的不可开交,门口突然响起三声敲门声。
霍芷慧跟罗雨芳同时住嘴,齐齐看向门口,最终霍芷慧恨恨瞪了罗雨芳一眼,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门,门一开,明亮的光线驱散了屋里的黑暗,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带着宽大白色帽子的女人站在了门口。
“你找谁——”
女人扶了扶帽檐,帽子下是霍芷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包括那张脸上的疤痕,也是她一手制造的。
霍芷慧瞪大了眼,看着出现在门外的不速之客,原本不耐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
季安雅笑盈盈地反问。
只是不合时宜的笑容在季安雅脸上绽开,让霍芷慧看的心惊肉跳,霍芷慧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发虚:“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吗?”
“没错。”
季安雅坦然承认。
虽然她花去了大半个身家,成功在霍廷琛面前揭穿了霍芷慧的真面目,然而知道这桩霍家丑闻的她,同样被重视家族名誉的霍廷琛所厌恶,霍廷琛防着她,为此不惜下令封杀她,所以季安雅现在是彻底没戏拍了。
她不甘心啊。
她的星途本来一片光明,她曾是四小花旦,只要她努力提升演技,兢兢业业拍戏,抓住每一个机遇,不说能不能成为影后,她依旧可以做她的大明星,受粉丝追捧,让渣男贺铭仰望,可现在呢,她什么都没有了。
自从她毁容后,贺铭早就另结新欢,只有一批对她没什么用的粉丝,期待她回归。她以为重生后可以改变命运,可她那还算殷实的家庭,依旧面临破产,她爸根本不听她的劝阻,执意要投资一个注定会失败的项目,她现在仅有的三千万,根本不够他爸赔的。
而让她落到这个境地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她两世的死敌——霍芷慧。
她不好过,同样不会让霍芷慧好过,本来她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买通司机撞死霍芷慧,可又一想,让霍芷慧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霍芷慧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然而这还不够。
想到这里,季安雅神色诡异,对着满脸警惕的霍芷慧微微一笑。
“其实吧,不得不说你的预防措施做得非常好,我根本没机会接近霍廷琛,我甚至想过要不要铤而走险,直接跟媒体爆出你的身世,不过那么劲爆的消息,很有可能会被压下,而且这样做会打草惊蛇,说不定我还没斗赢你,就被你狗急跳墙派人杀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是怎么接近霍廷琛的吗?”
这同样是霍芷慧一直以来的疑惑,她冷冷地盯着季安雅,坐在床上的罗雨芳熄了怒火,惊疑不定地看着交谈的两人,不敢出声打扰。
季安雅冷酷一笑,道:“实话告诉你,是傅清寒帮我的,为此我可是把大半身家都砸进去了。”
居然是……傅清寒?
霍芷慧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季安雅仍不放过她,继续吐出诛心的字眼:“还有,让你身败名裂的那些艳.照,也是傅清寒交给我的。”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