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打趣,赵焕茹却不再害羞,只道:“不必撤,吃不得,但享受这片刻凉意也是好的。”
三人闲聊多时,便到了太后午睡时间。
陆盛与赵焕茹一同告辞离开,并肩朝慈宁宫外走去。
赵焕茹年长后便不让姨娘在自己眉心点上朱砂,少了那一抹颜色,她看着温婉许多,“昨日兄长曾碎嘴提及过太子。”
“哦?”陆盛来了一丝兴趣,“说我什么。”
“你昨夜杀了人,传言行径十分残忍。”赵焕茹缓声答道,“宫外亦在传这事。”
不过打杀一名宫人罢了,却传的如此之远,也是有趣。
“怎么,害怕?”
陆盛想到昨夜古旭那骇然的神色,不由冷声问道。
赵焕茹轻笑一声,摇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父兄长年在外从军,手刃之人必不比太子少,且我年幼时曾跟随父兄在边塞住过一段时日,见识的血腥场面只多不少。”
她侧身看向陆盛,无由来的诚恳道:“太子昨夜杀人必定有其理由,只人心难测,多出许多闲言碎语罢了。”
她这般维护自己?陆盛停住脚步,垂眸看向她。
她长相温婉,但受父兄影响,行事间带着一丝英气,不若寻常女子娇弱。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东宫的老人将古旭养的太过,过犹不及,竟让其对东宫主子生出抵触之心。
他转身,继续朝前行走,忽然低声道:“有时候杀人其实并不需要理由。”
第二十五章
秋去冬来
东宫被一片白雪覆盖,空气十分清寒,再有一月便是年关,宫人们心思都渐渐懒散下来。
曹方兴致勃勃的推门而入,叫喊道:“小旭,你猜年关时太子会赏赐给我们什么?”
年关时各宫主子照例会赏赐宫人们金银衣物等,去年东宫宫人按照份位高下各自得了些许银两,只古旭一人没有。
陆盛不给她,她因此怄了许久的气,却也不敢冲到他面前去强要,如今听闻曹方问话便显得兴致缺缺。
今年她也什么都得不到的!
她挨着火炉坐着,身上披着厚实的棉衣,即便如此还是嫌冷,忙招呼曹方坐下,两人挤在一处取暖。
这半年,不知是陆盛时常带着古旭出宫走动,还是怎的,古旭身体好转,不再一味嗜睡,身形亦逐渐匀称下来,虽不至如其余宫女般苗条纤细,但比之以往也是顺眼多了。
或许是瘦下来的缘故,她没有前些年抗冻,冬季时便不怎么愿意朝外跑,陆盛偶尔来寻她,她便推辞着不出门,次数多了,陆盛便不来找她了。
她本便不喜陆盛,这人脾气阴晴不定,同他待在一处总是会被欺负。
还是曹方好。
他永远不会乱发脾气,这般想着,古旭便偏着头亲昵的靠在曹方肩上,伸手挽着他的胳膊肘取暖。
曹方侧身,入眼是古旭圆润饱满的额头,她微微阖上眼睛打盹,睫毛浓密而黑长。
她瘦下来后,脸整整小了一圈,五官比之以往则要凸显几分。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比之皇宫盛宠不衰的淑妃亦要明艳许多。
曹方打量着,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秀气小巧的鼻尖。
鼻尖有些痒,古旭嘟囔着转醒,“你摸我干嘛啊?”
曹方道:“我见你这鼻子长的挺好。”
古旭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头,一脸天真的问,“我是不是长的很好看啊?嬷嬷也时常夸我那那都长的挺好,就是脑子不好。”
她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十分客观全面的。
曹方点点头,顺势夸奖道:“脑子不好你也是美人,比东宫所有人都好看。”
说到这,曹方想起一事,凑近古旭神秘兮兮道:“我给你说啊,你知不知道前些天,有名宫女爬上了太子的床………”
爬床?
古旭神色懵懂,凑近了去听。
“听当时值夜的太监说,那里面动静十分大,可不知为何,那宫女半夜又被赶了出来。”曹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听说当时那宫女浑身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穿啊!”
“一件衣服都没穿?”古旭大骇。
曹方咬牙点头,“是的,而且第二日,她便死啦!”
古旭瑟瑟发抖,裹紧身上的小棉袄,轻声道:“她是冷死的吗?”
曹方也不知那宫女是怎么死的,反正他知晓这事时,那宫女的尸体已被人用一床破褥子裹紧从东宫后院侧门抬了出去。
他啧啧两声,摇头道:“太子着实是不好伺候。”
这话含着十足的酸意,毕竟他此时比之李成年来说已是完全失势。
自余元死后,李成年被提拔为东宫管事,而他虽从晨曦宫被调了出来,却不能时刻候在太子身边,大多时候他无事可做,连月俸亦是降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