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安今日从边塞回归,觐见献文帝回府的路上听闻赵焕茹狩猎被伤,便朝上林苑方向赶去,未见着赵焕茹,却在林中入口处遇见奔袭而出的群马。
他察觉有异,立刻带兵骑上马匹朝林中赶去,便遇见了那一幕。
边塞战事惨烈,京都却也不遑多让,大周成立不过短短数年,却历此磨难。
他忧心忡忡,出殿后却被自家丫鬟司琴唤住,不由得想起,今日还未曾见过家妹,便随她朝主殿侧后方走去。
为赵焕茹医治的是陈太医,因他同太子来往过密,医治靖王时,所有得空的太医皆被魏山唤了过去,只他一人留守。
此时赵焕茹见着自家兄长,立刻起身问道:“靖王伤势如何?”
赵从安摇头,“一直昏迷着,具体伤势如何并不知晓,但观圣上神色,应当无性命之忧。”
赵焕茹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却也愈发复杂,她缓步上前,在兄长耳畔低语道:“兄长,你看这事是否与太子有关?”
赵从安与陆盛并不熟稔,且并无证据证明此事乃太子谋划,便谨慎答道:“此事不知,但你可需记住,如今时势切莫再同太子走近了。”
献文帝曾透露过三年内必定将太子废掉,届时立谁为太子并未详说,但今年,靖王却也是风头正盛的那一人。
赵家为献文帝心腹,但边塞战事缠身,一时无法相助,不然,献文帝岂会提及三年后再废太子一事。
见妹妹神色难看,他心有不忍,知她幼时同太子结下情谊,却仍旧忍不住警告道:“这事必会招来一阵风波,你莫要参与,兄长如今有事处理,长清宫前会有马车前来接你,你莫要在此久待,速速回府。”
赵焕茹沉眸应答,见兄长离去,便上前两步透过微阖的窗缝看向外间。
陈太医两耳不闻窗外事,吩咐药童将赵焕茹接下来三日外敷内服的药准备好,交于其身侧丫鬟,嘱托道:“接下来需得注意莫要让伤口碰水,饮食上禁忌………”
嘱咐完,见赵焕茹未有离去迹象,他亦不在多言,只坐回原处垂眸看向手中书册。
赵焕茹注视着走廊一角的陆盛,他独自一人,身影十分寥落。
不知为何,她只觉今日便是他的劫难,兄长说的并非毫无道理,但她依旧心有不甘………
这时,李成年越过窃窃私语的人群,躬身走至陆盛身边,附身在其耳畔私语。
文华殿众人及躲在房间偷看的赵焕茹不由的皆揪住了心思朝其探去,想听听那主仆二人在说些什么。
只见陆盛闻言,却是朝主殿侧后方看了过来,眸色幽暗摄人,似有不喜。
赵焕茹心下一惊,慌乱的朝后退去。
他是瞧见了自己吗?
她不由的捂住心口,侧身躲在窗扇后方,用余光看向外间。
李成年快步朝其走来,她捏住手中小帕,心中猜测他令李成年至此是想给她说什么?
今日在林中,他不同她过多交流,此时境况却是……
她兀自猜测着,心慌意乱,耳畔却忽然响起丫鬟司琴的提醒声,“小姐,你看那个傻子也在这。”
她皱眉朝外看去,发现古旭正与一名太监一同立在门外檐廊下,两人挤在一处,身形多少都有些紧绷。
今日出了这事,赵从安便奉命将今日参与狩猎之人尽数困在太医院,曹方是一直跟在陆盛身旁的,经历狩猎老虎之事后,他心中胆怯不敢再朝林中深入,便跟着尤伯渠一道朝皇宫赶来。
赵焕茹在房内医治,他为避嫌便一直候在屋外,直到赵从安与陆盛护送着昏迷的靖王前来医治,不多时今日参与狩猎之人亦呼啦啦涌了进来。
皇子及伴读被赵从安恭恭敬敬的请至檐廊下休息,参与狩猎的侍卫则被尽数请出殿外盘问,宫中奴仆暂时安置在主殿侧后方,相信不多时,亦会有人前来问话。
曹方轻轻扯着古旭衣服,不安问道:“待会有人来盘问我们,会对我们用刑吗?”
古旭不解,“盘问什么?”
太医院此时被御林军团团围住,每五步便立着一名士兵,各自神情严肃,警惕十足的盯着场中众人。
古旭比曹方还要糊涂,弄不懂此间意味。
曹方撇嘴,“我怎知晓。”
“小旭姑娘。”李成年快步走来,躬身温和道:“这处并无你的事了,随同奴才回东宫吧。”
曹方闻言立刻囔囔着,“我也要回……”
李成年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上前警告道:“你在此处等着,莫要大声招摇。”
说完,他便伸手轻轻扯着古旭衣角带着她避开人群从侧门走了出去,离去时,古旭回身去看曹方,曹方心有不甘的皱着眉头,她随即去看陆盛。
陆盛一人立在走廊一角,正静静的回望着她,眸色与脸色具是平淡无奇。
场中众人神色各异,只他一人淡漠的渗人。
幼时他爱笑爱哭,遇事总爱呼天抢地,如今却不怎么哭笑了。有时,竟是连多余的表情亦无。
古旭伸手朝他轻轻挥了挥,算作告别。
陆盛看了她一眼,眸色冷淡的转过身去。
李成年带着古旭走过房屋隔出来的巷道,遇见把守在外的御林军,他令古旭待在一侧,缓步上前道:“洒家有事要见副统领,烦请你二人通报一番。”
候在出口的侍卫看了眼避在转角处的宫女,颔首称是,不多时,便请了季临渊前来。
如今麻世金是御前统领,他亦从当年的带刀侍卫晋升为副统领。
他与太子产生交集时,古旭在场,此后因缘际会亦见过几面,他知晓面前这姑娘脑子是不知事的,因此听闻李成年解释,便极其恭敬道:“李公公不必多言,这位姑娘既是身体不适,应当早早回东宫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