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冷静的审视着她,她不比古旭,心思总是多的,但她今日主动前来寻他,却也是好事。
毕竟,他本便是要打算见她一见的。
“之前在宫中遇见兄长,他道你的名讳确实已出现在征军簿上,我原本以为此事尚有转圜余地,如今,怕不过半月,你便要前往边塞了。”
她说着缓缓抬头,秀眉微皱,随即又舒坦开来,道:“太子此去边塞,必定功勋加身,待回归之时,焕茹在城门处亲自迎接。”
“功勋加身?”陆盛低低重复这四字,抬眉问道:“你便如此笃定我会赢,要知晓你父兄苦守边塞十年,也只是勉强抵抗北燕的攻势罢了。”
赵焕茹略显急迫,上前迎在陆盛跟前,“太子必定会赢,焕茹信你。”
她离的极近,触手可及,又这般深情款款的表态,陆盛便也顺势伸手覆在她肩侧,沉默片刻轻轻笑了出声。
赵焕茹不解看向他,只见他眸光熠熠,聚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心中那处便忍不住微微跳动起来。
她向来知晓,陆盛并非群臣所言那般无能,她忍不住欢喜起来,却听得陆盛低声问道:“赵小姐今日来寻我便是说这些吗?”
赵焕茹捏紧手中锦帕,置于胸前,他在逼迫她,可如今她要如何开口?
她总得留出一丝退路,话不能说的太明………
赵焕茹微微垂头,陆盛的目光便落在她发髻上插着的精致步摇,秋末的日光斜射进走廊下,打在步摇上,溢出些微的亮光,本是极好看的,他却在此时无法抑制的想起了古旭。
古旭的头骨较寻常女子圆润,头发浓密黑长,只简单的挽着一个宫女发髻,却也是十分好看的。
有时侧面看去,能发现她的后脑勺与额头皆十分饱满且弧度流畅,他便会忍不住上前去摸她后脑勺亦或轻弹她的额头,她总是不喜,朝一侧躲去。
尽管他的力道已是十分轻柔……
她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不知好坏,不权衡利弊,只凭借心中喜好为之,尽是同曹方等人混在一处。
陆盛想到此处,转开目光,朝长廊外一角看去,只柔声道:“今日赵小姐不来寻我,改日我亦会前去找你。”
赵焕茹朝他看去,她要如何应?
“我如今尚有一事还要拜托赵小姐一番………”
………
赵焕茹离去后,陆盛立刻朝寝殿赶去,见屋中未有古旭身影,便朝守在门外的李成年看去。
李成年见此躬身垂眸道:“方才见小旭姑娘将门砸的砰砰作响,又听闻她啜泣不断,奴才怕出了什么事,便将门打开了。”
陆盛轻声道:“倒也不知你却也是怜香惜玉的人。”
他目光迫人,略带讥讽之意。
李成年见此掀衣跪地,并未过多解释。
陆盛旋即环视屋内一圈,见床榻上落下一只素色钗子,他将其举起查看,缓了片刻,方才道:“起身罢,只日后莫在这般了,我方才一直以为她还在等我回来。”
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竟是说出此番话来。
古旭怎会安分守己的在床上等他?
李成年此时方才醒悟过来,他方才不应提及古旭啜泣一事,实在是多此一举。
“这有什么好哭的?”
陆盛缓缓转着手中朱钗,这是宫中统一发放的样式,戴的时间久了,有些褪色,他轻声道:“在东宫待久了,胆子是愈发小了。幼时也未见她如此爱哭,却是越长大越娇气了。”
他这般训斥着,似是将一切责任摊在娇气的古旭身上,并未自我反思。
也不知是他不想,还是不敢!
李成年见此,只以为陆盛是要再将古旭寻来,哪知他只是垂眸轻道:“今日却也是累了,不若好好休息一番。”便将此事作罢。
夜间
古旭抱着百里虞扬送的那一堆金银入睡,迷迷糊糊间,似乎察觉有人在看她,她睡的并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那堆金银便也随着她的动作脱离了怀抱。这触感不对,她一下子从梦中清醒过来。
醒来一刻,她发现床前站在一个人。
陆盛提着一盏昏黄的纱灯立于床前,神色平静的看着古旭,将纱灯至于她身侧那堆金银上,他轻声问道:“何时有了这么多银子?还要抱着入睡。”
他笑着打趣,“我却不知,你还是一个财迷!”
古旭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她默默的将金银揽回自己怀中,强调道:“这都是我的。”
陆盛不以为意,“曹方给的?还是李成年?”
古旭摇头,迟疑片刻,终是十分诚恳道:“虞扬给我的。”
闻言,陆盛不由讥讽道:“一个外人?我却不知东宫何时穷困至此,竟要他太傅之子来接济你这东宫宫人。”
他心中不悦,这傻子整日待在东宫,却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还同百里虞扬发展至钱银往来的关系了。
别的本事没有,招花惹草却是不差,白瞎了那些人的眼睛。
古旭是不知陆盛如今心中所想,她摇头,叹气道:“东宫不穷,可是我穷啊!”
“你穷什么穷,是短你吃喝还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