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言四肢缠着白纱,平躺在床上,闻言闭着眼睛懒得回答。
百里虞扬并未在意他的态度,只道:“宫中有流言道靖王的腿似乎是好不了了,日后或许是个瘸子。”
孟泽言闻言睁开眼睛,诡异道:“真假?”
百里虞扬坐在他身侧,轻轻捏着他手腕处的骨头,试探他的伤情,“这属下自是不知,估摸着应当是真的,献文帝总不可能同靖王一道撒这弥天大谎。”
孟泽言闻言便畅快的笑出声来。
身为皇子,瘸了和死了差别是不大的!
他想起陆盛,咬牙道:“我替他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他却如此待我,若非家姐只他一子,我必定将他铲除。”
百里虞扬知晓孟泽言是在说陆盛,他静静听着,打断他道:“公子此事做的着实太过,太子心中气怒……”
“你也这般说!”孟泽言狠声道:“昨日已被家父训斥一番,你今日亦来说这些话气我不是!”
百里虞扬轻笑一声,“我并非气你,只是想将事情摊开给你看罢了。”
“靖王陆晔是献文帝心中储位首选,但并非唯一,宫中皇子众多,陆晔死了,自会有其余人补上。”
“如今皇子们大多年少不成气候,权利一直被献文帝握在手上,他放权给哪位皇子,那人才是接下来太子的劲敌。”
他缓缓摇头,低道:“只是太子不久前去边塞,京都状况如何,想必他无法插手。”
“他无法插手却是正好,优柔寡断,待我却是十分毒辣。”
经此一事,孟泽言已是记恨上陆盛了,百里虞扬缓缓放下帷帐,道:“未免他人闲言,我不好在此久待,公子安心养伤即可,若京都与宫中有事发生,我会派人前来通报。”
“嗯,去吧。”
步出门外,百里虞扬问候于一侧的孟府之人,“昨夜孟大人前来所说何事?”
那人警惕的看了眼屋内情形,凑近低声道:“昨夜孟大人震怒,只狠狠斥责公子一番,其余的并未多说。”
“他二人对话中可曾提及我?”
“不曾,公子似不想孟大人知晓主子的存在,并未透漏半点风声,可属下观察,孟大人约莫已经知晓主子与公子的关系,只是并未提及,大有放任不管的态势。”
放任不管?
孟捷又不是年老昏花之人,岂会坐视不成器的独子身侧有他不清楚的心腹存在。
相信不久,孟捷便会找上他询问。
只刺杀陆晔一事,确实是孟泽言执意为之,他草包一个,险些坏了整个局面。
他吩咐那人之后谨慎行事,便径直朝宫外走去,在长清宫外遇见等他的麻世金。
麻世金如今被献文帝派去调查靖王遇刺一事,奔波良久却未寻获丝毫线索,今早听闻靖王伤势加重,众人前去探视,他估摸着自家侄儿应当也会进宫一趟,便寻了空处在此守着。
他在宫中当差许久未归,昨日两人虽匆匆见了一面,但时态敏感,亦不好与之交谈一二。如今算来,他已有整整两月未同这个侄子好生说过话了。
百里虞扬见麻世金候在长清宫门外,便是知晓舅舅在等着自己,于是疾步上前,轻道:“舅舅,近来可好?”
“好什么啊!”
整个百府,麻世金最喜同这个侄子交流,知晓他性子沉静不会乱说,便抱怨道:“年初皇后一事,献文帝派我带人整顿后宫,一个一个将那些太监拉出来扒开裤子瞧,我可是将这宫中的太监们全给得罪了,魏山近来看我的神色也愈发不对。”
“昨日靖王遇刺,圣上不将这事交给朝官去查,却是交给我,成了御林军统帅,事多的令人头疼。”
麻世金成为御林军统帅,说明献文帝是极其看重他的,但他虽有勇谋,却不具统帅之能,倒是副统领季临渊颇有才能。
百里虞扬好意提醒,“舅舅若处理不好,可将事情下发给属下分担,你是统领,并不需要事事操心。”
麻世金用心听着,颔首道:“这却也是办法。”
“对了,太子不久离京,你亦不用至文华殿上课,届时是不是在家中习书准备明年春试。”
百里虞扬颔首应答。
麻世金便颇多感慨,“不过几年而已,你便长这般大了。”
他说起此事不由的想起古旭,前几年,他一直无缘见着她,却在今年见了她整整两次。
第一次是皇后出事那日,她同太子在一处,观那情景似在打情骂俏。第二次是昨日在太医院,太子去上林苑狩猎竟是将她带在了身边。
她过得似也不差,只是献文帝一直不喜太子,不知日后她会是何种模样。
百里虞扬是他的亲人,古旭却也是他曾真心待过的孩子。
“昨日见过小旭,她那模样依旧痴痴傻傻的,不知日后要如何走下去。”
她正值芳华,又是倾城之色,如太子那般血气方刚的男子喜爱亦是正常。可她痴痴傻傻,不晓为以后铺路,待年老色衰之时又待如何是好!
且太子虽是储君,但观如今朝堂态势,未来却也不可预测。古旭跟着他,本便不是稳妥之选。
他当年若未将她带入京都,再过半年她便也到了可嫁娶的年纪,在宫外找个寻常人家嫁了,亦比待在深宫强。
古旭是麻世金心病,百里虞扬是知晓的,想起古旭曾经说过的话,他不禁思索起来。
她似乎想出宫!
不知她与太子已到了何种程度,若并非十分亲密,只是太子见色起意临时宠幸的一名宫人,待太子离去,将她从东宫带出也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