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覃微微叹气,亦不好再说。
庆幸的是三人未等候多久,便传来陆盛归来的消息。
帘帐被人撩开,信使朝其叩首行礼,正待展开手中献文帝亲笔书写的三道诏令,哪知还未宣读,脚边已咕噜噜滚来一颗人头。
那人双目怒睁,死相难看,因长时日暴露在外,眉间染上一层浅浅的冰霜,他的血已流尽,断裂的颈项处是带着冰霜的白肉。
信使受此惊吓倒退两步,陆盛却在此时大步逼近,一把夺过他手中三道诏令,随意看了一番后扔至旁边火盆中。
不过瞬间,三道诏书已被烧毁。
信使大惊,陆盛朝其看来,只冷冷道:“边塞路途遥远,诏令丢失亦在所难免,但本宫知晓父皇挂念边塞战事,今日你也来的正好,便将这北燕将军的人头带回给父皇,也好令他安心。”
信使此前便听说有人传令剥夺其主帅之位时被太子斩杀,此时立刻不敢多言,只哆哆嗦嗦的接过他递来的人头。
赵覃在一侧看着,心中微惊。
他沉眉思索,陆盛却在此时朝他看来,轻笑一声,走近软声道:“近来天寒,赵将军可得好生休养着,边塞离不了您老人家。”
赵覃闻言,便也随他寒暄两句。
陆盛似乎心情很好,兴致高昂道:“天寒,不知赵将军可得空与本宫共饮两杯。”
赵覃瞥了眼那信使手中的人头,含笑点头道:“自是有空的。”
众人离去,信使终究是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第四十六章
玉芙宫
宫人携古旭至浴室, 在褪去她外裳时搜出一把匕首, 那人眉头微皱,朝左右两人吩咐道:“看着小旭姑娘。”
话落, 便拿着匕首朝外走去。
古旭紧攥着她一举一动,见她取过匕首离开,立即追了上去。她力气极大, 左右宫人竟是未阻拦住, 眼睁睁看着她朝外跑去。
她此时又急又怒,朝那人扑了过去,将人压倒在地后, 便去抢夺匕首,季临渊此时带着侍卫经过,见此便上前阻拦。
宫人得了空,立即起身, 皱眉道:“季统领,这位姑娘随身携带匕首,这是不合规矩的, 奴才只是将这匕首取走罢了,哪知她反应如此之大。”
说到此处, 那人起了心思,警惕道:“奴才想着这事还需告之魏公公一声, 免得届时出了什么差错。”
冬日天寒,如今天色已十分昏暗。
古旭闻言,紧握着匕首, 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面目如何。
季临渊缓步上前,微微伸手,沉声道:“匕首给我。”
古旭朝后退去。
见此,宫人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季临渊不动声色的逼近,一把握住她手中匕首。古旭抬头看着他,手死死握住并未松开。
季临渊沉眉与她对视,微微用力,缓缓将匕首从她手中夺了过来。
古旭双手落空,僵硬的站在原地。
季临渊将匕首放入怀中,转身朝那宫人道:“这女子痴傻,料想这匕首是她故人所送,如今我已将此收回,便不必将此事告之魏公公,以免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宫人疑惑的抬头看他,却见他目光冷硬,含着逼迫之意,便是立即颔首,笑道:“自是不会,小旭姑娘什么都不懂,原是奴才多心了。”
她说着,上前扯过古旭胳膊将她朝里带去,古旭一边随着那宫人力道朝里走去,一边回头望向季临渊。
四周屋檐下灯火缓缓亮起,雪花自半空而降,季临渊未躲避古旭目光,双手负在身后,目送着她进入宫殿方才带着手下离去。
当夜,献文帝未至玉芙宫,古旭一夜未眠,至清晨方才睡去。
翌日一早
赵焕茹至慈宁宫探望太后,无意间听得宫人低语,打探下得知此事。同太后下棋时,她不经意间提及‘那宫女似与太子有旧情,怎的突然被皇上召去玉芙宫了?’
太后一时沉默下来。
玉芙宫曾是前朝公主居住的宫殿,她此前一直不知古旭身世,昨夜听闻此事后方才派人出去打探,知晓那女子便是欧阳澜与商人生下的女儿,只是自幼痴傻,长在东宫。
这此中种种纠葛她并不知晓,却依旧免不得叹气一番,道:“那女子是欧阳澜之女,皇上与欧阳澜有旧情,因此才将那女子召去玉芙宫。”
“可太子………”
太后眉目稍冷,“宫人来报,那女子仍是处子,太子与她只是幼年之情,并未有什么。若是有,皇上怎还会将她召至玉芙宫?”
赵焕茹观太后神色便知晓不当再朝下问去,便温言软语的同太后说笑,转瞬便也将此事丢在脑后。
……
王公公一直候在献文帝身侧,昨夜他未至玉芙宫临幸古旭,本想着是对古旭并不感兴趣,哪知白日却是朝身旁宫人打探古旭在玉芙宫的近况。待知晓她十分乖巧,睡了半个白日,醒来用膳后在玉芙宫闲逛,脸上便也多了一丝柔声。
宫中消息并不封闭,献文帝又未刻意压制,东宫有一名底层宫女被请至玉芙宫,虽尚未被册封为妃,献文帝却日日前去探望的消息传出,众人皆道这名女子命数实在是好,竟是一飞冲天。
曹方打探得知此事,亦很是兴奋,时常叨扰李成年将他调去玉芙宫照看古旭。
李成年却似比往日还要忙碌,他十次前去寻他,只一次夜间见着了人,但那时他脸色不好,曹方将一开口便被训斥一番。
他讪讪离去,见古旭房间一片漆黑,竟是十分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