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瑶大手一挥,含糊道:“不够!那我回去拿钱,我可……可不能败在这三十两银子上。”
她一边叫喊着,一边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十三幺将她拦住了,想到前几日她嫌弃自己脏,不由得口气便冲了起来,“你说走便走,可是想赖账!”
“我不赖账,我表弟有钱!”
“那你表弟是谁?”
“就是尤蛐蛐………”
程素瑶口齿不清,十三幺听到蛐蛐二字,知晓这是醉的差不多了,她不是心黑之人,见今日这女人来找自己麻烦却一点力道也无,反被宰了这么多钱,便也有心放她一马。
她看向六爷,六爷会意上前道:“程公子,你说回去拿钱结账,这确实可以,但你二人中须的有一人留下。”
程素瑶点头,很是配合,“应当的……应当的,你放心,我…我是不会败在三十两银子下的。”
她说着,急忙扒开堵在门前的众人,一咕噜跑出醉香阁,走道街边角落跪下便开始狂吐,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突然脖子一紧,却是被尤伯渠从身后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程素瑶刚要吐,脖颈被衣领卡住,于是硬生生噎了下去。
尤伯渠打量着一脸狼狈相的程素瑶,见她一身男装,又回身看向身后灯火辉煌的醉香阁,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可最终他还是一巴掌拍在程素瑶肩上,呵斥道:“又来喝花酒了,就这点出息,难不成真瞧上陆…………”
他话没说完,程素瑶便被他那一巴掌拍的再次狂吐起来。
尤伯渠眉头皱的死紧,脸上嫌弃的神色十分明显,最后却也还是一把扛起程素瑶朝尤府的方向走去,“以后别想出门了,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雅间内
程素瑶跑远后,春英看着一头栽在桌上睡死过去的古旭发愁,“那姑娘说走就走,那这人怎么办?”
十三幺一脸的无所谓,“她不是说会拿钱赎人吗,那就等呗,最多明日人就来了。”
众人商议后,因着不知晓古旭身份与住处,便将她丢在了雅间。
春英走时,见古旭孤零零一人睡像憨态可爱,也算好心的寻了一薄毯披在古旭肩上,甚至伸手掐了掐古旭脸蛋。此时,她方才细细打量古旭,见她眉眼具是上乘,方才发现这女子长相乃是绝佳。
且隐约间,春英发现古旭和十三幺有几分相像,只是一时说不出是何处相似。
她琢磨了一会,伸手遮住古旭嘴鼻,这才发现两人相似的部分是上半张脸。
十三幺眉眼间和古旭有七分相似,只是十三幺下半张脸的弧度在耳廓处开始急速收拢,脸型偏向桃心,唇形过小,唇瓣又薄如两条红线,多了一丝尖俏。
古旭则不同,她脸部轮廓顺滑,虽也有着一个稍尖的下颌,但那弧度收的恰到好处,唇形有棱有角又十分丰润。
她看的入了迷,越瞧越觉得这女子长的是极美,即便不施粉黛,穿着一身松垮的男装也难掩她的佳容。
这边,十三幺见春英迟迟不出门,回身走道门前,冷声问道:“怎的还不走?”
春英忙应了一声,将毯子微微提上几分,遮住古旭大半张脸方才离去。
出门时,她撞上前来寻找十三幺的今九,于是忙退后几步,微微俯低身子,轻声唤道:“九爷。”
今九看向春英,态度温和,问道:“屋内是何人?怎的你身上尽是酒气。”
春英回身将门阖上,今九只瞧见覆在桌上酣睡的瘦削身影,那人脸被薄毯遮住大半,看不分明。
春英道:“估摸着是京都哪家的小姐,扮了男装前来寻乐子,被姐妹们灌了酒,如今睡下了,只等明日她好友前来赎人。”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今九于是不再细问,只嘱咐春英和十三幺道:“方才孟府奴仆前来找虞娘子,让我们安排一个雅间,点名要十三幺相陪,春英你也去,互相照看一下。”
十三幺无所谓道:“何时来?若不急我先回屋休息一番。”
“估摸着还有一会。”
十三幺闻言离去,春英见四周再无外人,方才凑近低声问道:“九爷,这孟公子为何点名十三幺相陪?可是有什么蹊跷。”
两人与十三幺不同,皆为虞娘子做事,行事上不免有许多考量。
今九缓缓摇头,“这我却是不知,只前些日子上头主子见孟公子几乎睡死在醉香阁软塌上很是气怒,方才虞娘子亦吩咐我嘱托你们,今夜莫一味顺着孟公子意,行事收敛一些。”
春英虽是风尘女子,却也被这几句话斥的满脸绯红,只乖巧颔首道:“春英知晓了。”
雅间内,古旭俯趴在桌上,恍惚间听闻外间对话,竟是又做起梦来。
梦境中,她再次回到幼时,幽都长街上,她年岁已有些大了,仍旧被古维今宠溺的抱着坐上肩头。
四周人流攒动,呦呵声不断,因着坐在古维今肩头,她轻易便能触及挂在竹架上贩卖的花灯。
她取下一盏兔子花灯,将它垂下置于古维今眼前,软声问道:“我们把这个买回去送给娘亲可好?”
谁知古维今一直未做答,古旭低头去瞧,画面却又瞬间转换。
幽都古宅,厢房内,十一岁的古旭轻声问怀胎八月的欧阳澜,‘父亲去哪了?’
欧阳澜弯腰轻轻抱了下古旭,柔声道:“爹爹出远门了,等会娘去找他。”
………
京都西郊
李成年搀扶着弟弟回了此前租住的宅院,出门寻了大夫,又吩咐仆人着心看管带伤的李成元后方才转身离去。
他走的急,紧赶慢赶终是在宫门关闭前进了宫。回道东宫后,他去了东宫的主殿,想将今夜遇见古旭之事告之太子,但太子人不在,身边的宫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只好作罢。
回道住处后,他遇见起夜的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