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不免想起百里虞扬。
那日,他率军逼宫,至金銮殿时,百里虞扬坐在龙椅上,见他领军进殿,却并无异色,只是问道;“古旭还好吗?”
陆盛自是不会应答,他举剑一步步朝其走近,离的近了,却听那人自顾自的说道:“我说过不会伤害她的,我不害她,自然也不会害她的父亲。”
那人抬头,看着步步紧逼的陆盛,面色竟是十分柔和,“古维今在百府侧院,你派人去接他便可。”
说完,他亦不是等死之人,从龙椅背面抽出一把利剑同陆盛对峙。
百里虞扬这人,将古维今困在百府,却并未伤他,已知必死时还留下这么一句。
只是古维今还是死了,死在他的侍女秋影手中。
思及此处,陆盛心中便有几分憋屈。
百里虞扬未伤古维今,他亦派出季临渊去百府营救这人,但古维今还是死了。
古旭听陆盛问出这话,不由的想起百里虞扬。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未想起这人,入宫后,亦从未打探过,他应当已经不在了。
想起他,脑海中出现的,是他提着一盏体型巨大的剔墨纱灯走在巷道中的模样。那日,是古旭来到京都五年来第一次在京都长街上游玩。
那夜,她很是开心。
陆盛见古旭并未应答,垂眸,只见她神色恍惚,似有心事。
他突然便猜出带古旭来这的人应当是百里虞扬,心里便很有几分不是滋味。
古旭在东宫生活了五年,因着他远去边塞,不过半年多的时光生活在百府,却是多出一个百里虞扬来。
这般想着,陆盛只觉古旭是离不得他的!
才离开半年,身边出现一个百里虞扬,若是离的久了,还不知要引来多少男人。
正在这时,巷道一侧聚在一处下棋的一位老人,无意间抬头瞥了眼这一行着华服经过的男女,目光忽然定在古旭身上,哎呦一声,道:“这女娃我好似见过。”
古旭闻声看去,撞上那名老者探寻的目光,忽然心虚的侧过脸去。
她好似记得这人叫老余,那日,他棋输一子,气恼的不行。她那时候傻,没忍住笑出声来,还被这人追着撵呢!
另一老者闻声看去,见古旭大着肚子,道:“老余,什么女娃啊,没见那女子已为人母吗?观那肚子,没准是……”
他举起两只手指,示意道:“没准是两个孩子呢。”
这群老人,年纪大了,倒是喜好讨论八卦,但那声音即便压的再低,也是躲不过陆盛这习武之人的耳朵的。
他听到‘两个’二字,眉目微动,突然间便觉得自己很是了不得,第一次就让古旭怀上了,没准一次还来两个孩子。
他心里偷乐,那叫老余的人却忽然凑近那说话的老者,八卦道:“可我记得去年,那女子身旁还是另一个男子呢,那模样,亲密着呢。”
老余啧啧出声,一脸的意味深长。
这些人,年纪大了又无所事事就爱讨论是非。
他们说这话,古旭是听不清的,陆盛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他突然停下步子,冷眼朝那群人看去,伸手隔着衣服去摸古旭滚圆的肚皮。
那模样十分亲呢,此处虽是一少有行人经过的巷道,但四周也是有其它人的,古旭光天化日之下被陆盛摸肚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稍稍退后两步。
“别闹了。”
陆盛睨了那群人一眼,忽然高声道:“娘子,你这肚子没准是两个呢,为夫真是厉害。”
这话一出口,古旭只觉的陆盛不对劲。
厉害个屁啊!大着肚子行走不便的是古旭,又不是他,他得意个什么啊他!
她见陆盛这般,羞恼的不行,“别摸了,我们快走吧。”
说完,她紧走两步,催促候在一旁格外安静的李成年,“带路吧,我们先走。”
陆盛见此,紧走两步追了上去,伸手去牵古旭。
一行人赶到一处民宅时,院门大开,高悬的牌匾上像模像样的挂着白绫。
这东西李成年并未吩咐过,是十三幺自作主张弄上去的,她弄这些时,李成元在一旁十分生气。
他居住在这处民宅,他兄长命人抬进一具棺椁放在大厅便罢了,这女人还这般殷勤的挂白绫,是故意膈应他罢。
古旭立在宅院前,抬头看着牌匾上的白绫,心里静的出奇。
陆盛晃了晃牵着她的手,道:“进去吧。”
古旭深吸一口气,挺着肚子跨进院内,一眼便瞧见了放在大堂中央的棺椁。
十三幺着一身素衣候在棺椁前烧纸,并无李成元身影。
她听得身后动静,转过身来,见陆盛等人忙附身行了一礼,“奴家参见皇上。”
陆盛并未理会她,李成年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女人格外殷勤,不仅自作主张挂起白绫,如今还着一身素衣烧纸钱,观那模样似在守丧,只她同古维今是何关系?那日若不是她来报信,或许古维今还不会死的这般早。
十三幺俯低身子,陆盛并未说话,她也不敢动,还是古旭上前,轻轻揽起她的手腕,“起来吧。”
十三幺闻言忙起身后退一步,垂头立在棺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