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还想打马虎眼,“这与孤和嘉若有什么关系?”
“姑母。”皇帝慢吞吞道,“您既然过来,想必也是听说了传闻,既然如此,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兹事体大,连母后都被气到呕血,朕不可能轻轻揭过。”
他语气不温不火,大长公主却从里面听出了隐忍的怒意,没来由心惊。有几年的样子了,皇帝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她便以为他没有脾气,可龙有逆鳞,嘉若这次委实做得过头!
他被激怒了!
“陛下……”收敛起轻慢和颐指气使,她微笑道,“孤知道陛下纯孝,太后娘娘凤体不宁,您定然忧虑。但您说这话是在怀疑什么?难不成嘉若会去害韵贵姬不成?她可是您的最宠爱的妃子、看着长大的表妹,她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
“姑母言重了,表妹嫁入东宫前朕与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何来看着长大一说?”
大长公主没想到他会毫不客气地驳回来,神情无比尴尬,兼有困惑不解,“这……”
他是什么意思?为了个微不足道的韵贵姬,难不成还真要治嘉若的罪?
皇帝走回锦垫旁,重新跪坐下去,“姑母既然来了,在旁边看着也可,总归这桩公案很快就要有结果。”
诺儿瘫软在那里,只要再刺激两句便什么都能交代出来。
大长公主完全没了进门时的镇定和从容,几年来头一次感受到慌乱。今天的皇帝太不寻常,就算嘉若真的毒死那妃子,他也没有当着满宫众人的面审她的道理。宫嫔戕害人命最严重是可以赐死的,他把这事摊开在太阳底下,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难不成真以为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废了嘉若!
眼看皇帝转向那宫娥,隐有再次发问的意思,大长公主再不敢犹豫,“陛下!”
他看她,“姑母还有什么吩咐?”
大长公主攥了攥袖袍的一角,勉强笑道:“能否让诸位娘娘、娘子先出去,孤有重要的事想与您私下说。”
“姑母有什么事都请稍候片刻,朕处理完这里,自然与您详谈。”
“陛下!”大长公主急了,“此事与皇兄也有干系,您还是先听孤说了吧。”
皇帝抿唇,眼神淡若柳絮,轻飘飘落她身上。大长公主活了四十多年,甚少有这般忐忑的时候,就连宣和夫人都且惊且惧地看看皇帝再看看母亲,不敢吱声。
叶薇眉头紧蹙,隐约间有什么念头闪过脑海,可是太快,她一时抓不住。然而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知道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皇帝终于收回视线,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好。”
吴国大长公主大大地松了口气,“陛下答应便好,这便请旁人都离去吧。”
皇帝给高安世使了个眼色,宦官们恭敬上前送众人出门。叶薇踏出门槛的时候回头望了望,皇帝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旁边是被宫娥搀扶起来的宣和夫人。
察觉到叶薇的视线,他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片刻,他慢慢勾唇,竟是给了她个和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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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大长公主抬出太上皇,叶薇便以为这次宣和夫人又能轻松逃过。虽说她本就不指望现在就能让她给韵贵姬偿命,可如果连位分什么的都不变一下,也着实让人憋屈。然而因着皇帝最后那个笑,她转了念头,开始思考事情背后暗藏的深意。
仔细想想,宣和夫人受宠多年也许并非那么简单。皇帝不是冲着她本人而将她捧上云端,他在意的,是她背后代表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