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哥你不用说了,楚楚都懂。”没等李俞说完,楚楚便打断了他的话。楚楚向来冰雪聪明善解人意,自从嫁入王室,对族内勾心斗角之事也有耳闻,她怎会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搬到京城居住的用意,怎会不知如今天下混乱危机四伏,怎会不知道丈夫此举乃是保护自己的孩子。一个母亲,有什么会比自己子女的平安更重要,哪怕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李俞伸手轻轻帮爱妻擦拭泪水,心中也感到难过。
楚楚止住抽咽,道:“什么时候送疏儿走?”
李俞道:“回来之前我已将此事通知了代掌门师弟邵阳,估计这一两日便会有师兄弟到达,我想疏儿那时便交与他们带走,此事须秘密进行。”
楚楚一听与爱子即将分别,泪水又止不住的扑簌落下。
李俞安慰道:“另外,我已与大师兄谈过,想要他做我们疏儿的师傅,到时候有师兄和师傅及众位师兄弟照料,疏儿一定会平平安安茁壮成长。况且你要是想念得紧哩,便回山探访,就当闺女回娘家不是?”
楚楚扑哧一笑,泪眼盈笑,道:“山门乃是清修之地,从你嘴里说出来沾满了世俗,亏你还是个修行十几年的道门子弟。”
李俞拱手欠身道:“师妹教训的是,师兄一定谨记。”
小两口虽已成家多年,可仍如旧时般以师兄妹称呼聊笑,更添彼此间的亲密。
楚楚问道:“大师兄真的答应做疏儿的师傅吗?”
李俞面露难色,道:“我是苦苦求他了,但是他也没明确答应,可也没拒绝。大师兄近年因武功进境神速,性情有些孤僻,我也想若有疏儿在他身边,一个孩子整天围着他调皮捣蛋,也能让大师兄心中平静冲和。待见了面,你也求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想起大师兄,楚楚神绪有些忧郁,道:“大师兄也不知道怎么了,既然都来了,为何还要避开不愿与我们相见,一别四载,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些年过的一定凄苦吧。”
李俞安慰道:“大师兄怎么会不愿意见他的小师妹呢,只不过可能有些要紧事急着去办,我想他办完事情一定会相见的。”
院外一声清脆的雀叫,绕廊啄檐,婉转悦耳。那是靖军特有的传信暗号。
李俞耳廓微动,向楚楚说道:“楚妹你在此等候,军情要务,我去去就回。”
楚楚点头答应,目送爱郎推门而出,烛光中的背影,宽阔结实,就像矗立在自己心中的一座大山,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压不断他的脊梁。
“俞哥!”楚楚忽然唤道,李俞停步回头望着自己的娇艳如花的爱妻,“早些回来,楚楚在这等你!”
“嗯。”李俞报以温柔一笑,转身跨步离去。
李俞循声寻至前院,刚拐过回廊,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
满地的鲜血,汇聚成细流沿着砖缝流进花圃。
满地的尸首,倒地的家丁眼睛瞪着好大,似乎不敢相信上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仆人的果盘散在面前,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将果盘打翻,护院的兵刃都段为两截,不知道为何自己手中的兵器变成了豆腐一般绵软,然而,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一个人站着,一把刀垂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爆满戾气,在他眼里天空那弯弯的月亮也是一把杀人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