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岭后山的一处山坡,视野开阔,丘环水绕,此刻莽和尚正跪在一处新坟前磕头祭拜。
那坟前还摆放着糕果贡品,想是才有人祭拜不久。
“洛兄弟,咱家失手将你打死,本该一命陪一命,可是如今外敌当前,天下纷乱,吴兄见咱家有报国之志,便暂且将咱家的脑袋寄下,留着带罪立功,等咱家拧下百八十个蛮鞑子的脑袋,再到你这坟前祭拜,到那时便把咱家脑袋一同割了给你当香炉,咱家也再无遗憾。兄弟你且安息,你的志向咱家也帮你扛了,倒时咱杀十个鞑子,算你五个,你在地府跟阎王汇报时自动记到自己账上便可……”
莽和尚叽里咕噜又说了许多,磕了三个响头后才起身。
“洛兄弟泉下有知也明你心意了。”醉丐站立一旁,想起洛兄弟生前的豪情心中唏嘘。
江湖风雨,谁知明日如何,旦夕祸福,一切都由那命运之手掌控,任谁也都无法左右。
“小兄弟,你也拜一拜吧。”醉丐拍了拍李楚的肩膀说道,每一个侠义之士都值得尊敬。
“是。”李楚上前也跪在坟前,庄重叩首。“小子李楚,虽未见洛大哥风采,却闻洛大哥的侠名,特来拜祭。”
“好了,我们走吧,青州城有我们天道盟的据点,今日有要事相商,盟中兄弟许多都会到来,总舵主也会前来,正好为你二人引荐。”醉丐说道。
三人说话间便离开洛克章的坟墓,寻大路返回青州城。
此处据青州城有五十里地,好在三人身怀武功,区区五十里地也花不了太长时间。虽然莽和尚比武时伤了脚掌,但他皮糙肉厚,撕下一块衣布裹住伤口,浑不在意,紧紧跟在醉丐之后。
“小兄弟,你何时听过天道盟的?”奔行间,醉丐好奇,向李楚问道。
李楚也不隐瞒,便将十年前再破庙遇见巨剑赤鹏赫宜鹏之事全都说了一遍,不过至于后来赫宜鹏被自己师父放火烧死之事他却不知道了。
“那赫宜鹏也是我盟中兄弟,不过却失踪多年,总舵主说八成他已身遭不测,只是不知凶手是谁,就连他的尸首也无处寻找。”醉丐目光茫然,陷入追思,又问道:“小兄弟,能否告诉在下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师父就是师父。”李楚说道。
“我是问你师父叫什么?”醉丐深问道。
“我也不知道师父叫什么,师父从来也没说过,我打小就叫师父。”李楚似对这一切都觉得顺理成章,他自幼独居深山,淳朴简单,一点也不觉得不知道师父名号是件奇怪的事情。
“你连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醉丐还以为他不愿相告,追问道。
“我不知道。”李楚再次确认。
“那你师父是做什么的?”醉丐似乎对李楚的师父越来越好奇。
“我师父和我一样,也是个道士,是个炼丹的道士。”李楚如实回答。
“那你师父现在何处?”醉丐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在家里,也许在外面,我师父云游四海,行踪不定,一年里我也只和他见上几次而已,每次他呆不到几天就有走了。”说起师父,李楚也有些想念,离家数日,不知师父现在何处,是否安好。
醉丐不再询问,可心中的疑虑却更加深了。
一路无话,三人赶到青州城时已临傍晚,先找了家裁缝铺给莽和尚买了一套粗布衣衫换上,先前那件僧袍早已面目全非,乞丐见了都懒得伸手捡。
莽和尚换了衣裳,走起路来晃着膀子,除了头上顶着几点香疤,哪里还有半点佛门弟子的样子,看来他还真不是个当和尚的材料。
三人又回到昨日喝酒的面摊儿,那老掌柜见财神爷回来了急忙迎上,十分客气。
从老掌柜口中得之红灵儿并未归来,李楚面露忧色,与醉丐商量一番,时间尚早便先在这儿面馆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顺便再等等红灵儿。
一个乞丐,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三人围坐桌边,正要点些东西,那老掌柜识趣的捧了两坛子酒走了过来。
“几位大爷,老汉特意给您预备的,猜想你们兴许还会回来,我一早便去打了两坛子,都是本地最受欢迎的高粱酒。”
老汉说着将酒坛放在桌上,敲开坛口封泥,顿时酒香四溢。
“好酒!”醉丐最先按捺不住,他已一天没沾酒水,早就馋的抓心挠肝,也不管其他人,捧起酒坛先猛饮了一口,甘烈的酒水划过喉咙,整个人似重生一般,不住口的称赞:“好酒!”
“几位爷慢用,老汉再去给几位煮三碗面,切些牛肉下酒。”老汉见醉丐满意,便自顾拾掇吃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