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的北京还是有些冷的,皇上没有通传,一堆人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不过一会儿就冻得全身都僵了,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若是往常,这般对对待凭着夏言的倔脾气是十分有可能拂袖而去的,但今天严嵩一番话倒是让他不敢妄动了,那奏疏是他亲自递给皇上的,如果真如严嵩所说可能有什么问题,他肯定第一个被牵连。
冷冷的打量了毛伯温和戚继光两眼,觉得就他们两个应该还没吃什么雄心豹子胆敢在自己面前耍小动作。
毛伯温觉得莫名其妙,他是照着程序办的事啊。因此也没什么畏惧的,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站的笔直,觉得自己堂堂正正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夏言看了他这番作态放心了一二,想来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俩也都是没问题的。
戚继光和曾铣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曾铣在心中过了几遍都觉得自己是没问题的,他不过是勤勉工作将堆压在兵部的奏疏全都认真看了一遍而已,刚好看到了戚继光的,能有什么问题。想到此处自己安心的同时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戚继光,有些担心他一会儿扛不住皇上的龙威把曹察给供出来了可怎么办?
戚继光今日才第一次见到皇上,以前都只是听说,今日皇上一直端坐在龙椅之上,他连头都不敢抬,只听了声音皇上从头到尾都一个语气,话也没说两句,他心里就更没底了,心里九曲十八弯的想来想去,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定注意一会儿皇上若是宣了他,他进去之后到底是跪地求饶老实汇报还是打死不从一口咬定没问题。
朱厚熜坐在暖和的书房里,悠闲的喝着茶等陆炳呢。今天严嵩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的怀疑之心就起了,不过后面又细看了看,觉得戚继光不过登州一个小吏,还能有什么惊天大阴谋来?简直可笑,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握有东厂加锦衣卫,整个京城都在他的眼皮子下面,真有人搞鬼,陆炳和黄锦早来见他了。
不过即便心中觉得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他还是要将陆炳叫来问个清楚才能完全放心的。
陆炳就在西苑里呢,得了信没一会儿就赶了过来。
路过外面候着的几人,只同夏言客气的打了招呼,就匆匆进去了。
夏言跟他见过了礼觉得有些忐忑,皇上直接把陆炳召进去,那估计他们在外面就只有听候发落的份了。自从十八年的那场大火之后,皇上就越发宠幸陆炳了,加上他职务的特殊性,这件事到底怎么论断应该全看陆炳怎么回话了。
陆炳差不多看到外面站的那帮人就心里有数了。
就曹察那点小手段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由于他是皇后娘娘的亲爹,早在他落户京城的时候,府中就被安插了不少眼线,从戚继光敲门到他家的时候,里面的一举一动就全数落在了他的眼中。
朱厚熜看见陆炳没让他行礼直接叫了起:“严嵩今日在朝堂上问,这封奏疏怎么突然就递到朕的面前了,你知道吗?”
陆炳早在进来的时候大脑就飞速运转了起来,这事皇后娘娘她爹也掺了一脚,自己现在是太子的太傅太保,也算是跟东宫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不要将曹察摘出来,他是犹豫了一瞬间的。不过在见到皇上的瞬间,他就歇了隐瞒的心思,他是跟着皇上混的,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去欺瞒皇上。
因此陆炳听了问话之后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朱厚熜听到曹察的时候就望了他一眼,并没有打断,但在他全部说罢了之后挑了几个问题问了一下,陆炳被他问的脊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全数交待了,要不被皇上这么一问肯定前后连不上,到时候不光保不了曹察,自己还要备牵连进去。
朱厚熜听罢了他的回答才彻底放了心,确定他没隐瞒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中午留下来同朕一起用午膳。”
陆炳立刻跪下谢恩。
朱厚熜让他退了下去,自己又闭着眼睛思索了许久,觉得这个戚继光是个可用之人,就是小聪明多了一些,还是要多练练。至于曹察,他还真是将人提上来之后第一次听到他名字,之前早给忘了。不过从此事看来心性不错,决定等到中午的时候多询问陆炳一二再做决断。
外面的一帮人从早上站到中午,黄锦才来通知:“各位大人请回吧,皇上说今日不见人了。”
一时间连夏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冷着脸看也不看旁边询问的望着自己的诸人率先离开。其他人觉得看他这样子,都怀着满腹的忐忑也离开了。戚继光心里就更担忧了,刚刚那位陆大人过去之后,外面本来就已经很冷的氛围甚至有种冻结的感觉,从夏首辅到兵部的各位达人都十分不安的样子,莫非他的事情败露了?
朱厚熜没理外面那帮人正在屋里监督三个孩子洗手用膳呢。因为陆炳在这,他要维持一下威严,倒不好和往常一样给三个孩子夹夹菜说说话了。朱载墷因为老师在场呢,坐的端端正正的就怕在老师面前丢了面子。
两父子好面子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