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2 / 2)

蛮后 白日上楼 2257 字 5天前

至于方才还想着的问题,登时成了一团浆糊,再想不起来。

敬王爷是中途出来,现下见阿蛮完好,又逗弄了一番,才一个鹞子翻身从马车上直溜了出去,一点没惊动人,这轻身功夫委实是登峰造极,寻常难得。

*****

谢道阳敛容肃目地坐在车厢内,天边的晚霞撒了一点晕色的余晖进来,将整个车厢渲染得仿佛多了些别样的色彩。

车夫“吁”地一声拉了马,谢道阳从沉沉的思绪中醒来,掀帘朝窗外看去,马车停在昌平坊外的大街,离谢府尚有两个坊的距离,

“怎么了?”

“郎君,苏四娘子……求见。”

贴身小厮平儿支支吾吾道,谢道阳一怔,半晌才支开车帷,探身下了车。

素淡的丁香紫襦裙,外罩天青碧广袖明衣,小娘子亭亭玉立,那双爱笑的眼儿沉而静,安静地挡在马车前,让他恍惚间觉得,这人仿佛变了一个人,陌生得让他看不清。

“谢郎君。”

小娘子开口道,“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谢道阳有一张方正到恰好的面孔,便如他性格一般,四平八稳,让人一见便觉沉稳,他看着苏玉瑶道:“四娘子,我以为你明白的。

“明白什么?”

苏玉瑶幽幽道,“阿瑶在清远寺多日,日日对着佛祖清修,日日吃着青菜豆腐,原以为能将这痴念拔除,可这脑子里,却无一日能忘却谢郎。”

“若食无肉,可过。”

“若居无着,可忍。”

“可若无谢郎,纵满山花红,阿瑶都觉得日子浅淡无味得很。”

苏玉瑶这人,爱便爱到极致,不想着自尊,甚至连后路都不给留,仿佛一团烧到极致的火,灼到不小心跨入生命的过客,谢道阳四平八稳的人生里,出了这么一桩意外,鲜明到几乎刻骨。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粗声道:“可……圣人……”

“谢郎君恐怕还不知道吧?”苏玉瑶讥诮而温柔地道,“圣人幸了阿瑶的五妹妹。”

这两种极端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搅得谢道阳心里那团水,也撩成了火,怔立当场。

圣人,幸了苏五娘子?

“即便这样,谢郎君,还执意要阿瑶嫁给圣人?”苏玉瑶哀戚地看着他,恨不得晃一晃这人的脑子,看看这里面存了多少水。

“不,不成!”

谢道阳也不知道自己肺腑中冲出的是什么,不过一瞬,他那四平八稳里的人生第一次有这种冲动,“不能。”

他深深地看了苏玉瑶一眼,大步流星地上车,吩咐车夫掉头,“去皇宫。”

第191章 苦肉计

谁也不知道谢道阳这一去,究竟与圣人谈了什么, 可第二天一大早, 两道圣旨便一同到了鄂国公府。

苏玉瑶被一旨直接指给了谢道阳, 长安城人不免为她运道叫好,这天底下的痴情人如斯多,可唯独这苏四娘子得偿所愿了。

另一旨,在长安人看来便有些奇怪了, 素来名声不显的苏五娘子被一顶青帷小轿从皇宫的角门接了进去,成了圣人新纳的婕妤。

鄂国公府一门三女, 一人嫁了敬王, 一人嫁了谢氏, 另一人成了圣人新宠,个顶个的厉害,不知情者, 不免赞叹苏府会养女儿。

向来乏人问津的鄂国公府摇身一变,从泥腿子成了新贵, 登时门庭若市, 有烈火喷油、鲜花着锦之势。

蓼氏觑了个空来敬王府时, 谈起这事,面色还有些郁郁:

“阿蛮, 阿娘这心里,总是不大踏实。”

人往高处走,可这到了高处,便总疑心地基不够夯实, 晃荡得人心底发慌。

苏令蛮将手里的针线活计放到一旁,阿廷最近老念叨着腰间缺了个香包坠子,明示暗示了几回,她便捡了空将这活拾起来,现在也就差一道收口了。

“王爷前边院里的事,阿蛮不大管。可阿爹几回深夜来找,两人会晤都花费许多时间,可见阿爹并未因身居上位而有志得意满的骄矜之像,阿娘也该学着相信阿爹才是。”

苏令蛮劝道,杨廷不大爱将朝堂之事带回来,她冷眼看着,也觉最近朝堂屡屡大动。

中山王杨熙奉诏回京,如今已在路上。

继户部侍郎换新后,羽林卫头子、虎偾营三骑军长、虎骑营营长纷纷大换血,领头之人都是寒门提拔上来的庶人,甚或要紧的京畿衙门也换了人当家。

明面上看,宰辅一派偃旗息鼓,退居一隅,可暗地里这些人属于谁人手下,苏令蛮却是一清二楚的。

有几回深夜送汤时,她都在杨廷的外书房里见过这几人,包括大理寺丞最近新重用的典狱官“司马儒”,虎骑营总长黑脸郎君等,见她来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

阿廷这人待人虽冷些,可却有股子说不出的魅力,引着人一步步按他的步调来,继而心生敬慕,死心塌地的追随——

做一步想十步,自律性强、赏罚分明,御下有章有法,行事有理有度,风度绝佳,不动声色间便将想办的事办成了,一回两回如此,三回四回,共事之人便忍不住心折于这等气度天赋了。

鄂国公亦是如此。

蓼氏拿帕子抿了抿唇角,道:“这原也不值得说,只是就怕宫里……”她迟疑着道:“蜜儿闯祸。”

譬如容妃与皇后斗得跟乌鸡眼似的,蜜儿掺和进去,成了皇后的马前卒,若不小心当了害人的棒槌,祸及家人,该当如何是好?

“阿娘担心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