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央位子的左侧,坐着的人却不像钱万里般富贵,相反,衣裳的料子极其简朴,甚至算得上粗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酸味儿,与这富贵满堂的大堂格格不入。
钱万里却对这位衣着简陋的客人十分恭敬,甚至说得上是谄媚,他吩咐手下人给对方倒上一杯热茶,端起一个笑容来:“王大人,此次案子,您看…”
王大人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审吧,我看着就是。”
“是,是。”钱万里悄悄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汗,又看了一眼底下人,一拍惊堂木:“带犯人上来!”
蒋阮被李密带出牢房时,淑芬不安的抓着她的手:“不会有什么事吧?”
“无事。”蒋阮拍了拍她的手:“我父亲来接我了,记住我的话,不用担心,很快就无事了。”
淑芬这才松开手,李密有些怜悯的看了蒋阮一眼,事实上,根本不是蒋阮的父亲来接她,也没有人为她求情。今日不过是审案而已,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蒋阮,而能为蒋阮说上话的人一个都没有。即使他自己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况且身为办案人,他也要避嫌。李密心中叹了口气,只道蒋阮这次是在劫难逃,这个罪名却是背定了的。想到蒋阮日后悲惨的境地,李密的态度却是温和了许多。
公堂之上,蒋阮被带上来的时候,围在堂厅外头看热闹的人群却是有些惊奇,远以为有胆子杀人的小姐必然是凶神恶煞,粗俗鄙陋的一个泼妇,毕竟相由心生。谁知带上来的却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眉目间安然温柔,哪里有半分恐怖的模样。人们都是容易相信自己的眼光,一时间却不相信蒋阮是杀人的主谋了。
钱万里也是心中称奇,没想到这正主儿却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如此一来,倒显得他不怜香惜玉了。不过…他看了一眼旁边位子上的人,咳了一下,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大胆犯人,还不跪下!”
蒋阮眉一低,安安静静的跪下来,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干净秀气的小脸,疑惑的问:“不知大人,民女犯了何罪?”
她眉目宛然,声音又极其轻柔动听,一时间竟如一幅美妙的图画一般,一举一动都让人不由自主的欣赏。说话的语气又十分不解,好似真的不明所以,周围又是一片哗然,起初笃定的人群中渐渐有了动摇的声音。
钱万里皱了皱眉,一拍惊堂木:“肃静!犯人蒋阮,杀害丫鬟春莺,并将其抛尸枯井,人证物证俱在,看你如何抵赖!”说罢朝外头一喝:“带人证!”
旁边位子上的王大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这样的审案方法,简直就如强取豪夺一般,几乎不给人说话的计划,强硬又粗鲁,倒像是急急忙忙就给犯人安上一个罪名,迫不及待要定人的罪似的。
“人证”很快就被带了上来,陈昭今日换了一身白色衣裳,收拾的极为干净,上了堂便冲钱万里行了一礼。
钱万里问:“陈昭,你可是亲眼所见蒋阮杀人?”
“回大人的话,正是。”陈昭答道,看了一眼蒋阮:“我亲眼所见蒋小姐杀害了春莺,并将她拖进井里。”
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这样确凿的证据,看上去确实是蒋阮杀了人没错。
蒋阮抬头看向陈昭:“我有几个问题,大人可否允许我问问他?”
钱万里看了看一旁的王大人,王大人摆了摆手,钱万里这才道:“问吧。”
蒋阮微微一笑:“谢谢大人,我想问陈昭,你是见着我杀人了吗?”
“是。”陈昭道:“当时我在屋外,亲眼见着小姐在屋里杀了春莺。”
“陈昭,且不说你一个外男如何不经通报便能随意进我的院子,你既然见了我杀人,却不进来阻挠,反而看着我杀人抛尸,你这算不算助纣为虐,若我真要获罪,你是不是也该领罚?”
陈昭一愣,下意识道:“不、不是,我看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那么,”蒋阮淡淡道:“你是说你看到春莺的时候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你为什么就确定是我杀了她?你只是看到了一具尸体,并没有看到我杀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