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几日施粥都从未断过,京中渐渐平息下来,若说有什么新鲜的消息,便是城守备军在城东崇新庄的地方抓住了一伙扮作流民的劫匪。当日城守备军人手不够,守备大人同京兆尹借了一批人,待到了崇新庄便是一场恶战,好容易制服了劫匪将他们关进大牢,那些劫匪却一夜之间在牢中全部畏罪自杀了。
京城百姓们拍手称快的同时也心中担忧,城中如此不太平,日后生活更是艰难。京中城守备军倒是因为此事扬眉吐气了一把。
阮居中,蒋阮正倚在榻上刺绣,从前在庄子上因为张兰家的逼迫,没日没夜的刺绣,手上生了死茧。重活一世,她恨前生死的肢体残缺伤痕累累,今生便不愿在身上留下任何一个疤痕,是以回到蒋府后,刺绣的活计便扔在一边不管。这些日子手上的死茧尽数脱落,重新变得白嫩,瞧着像是大家小姐的手了,才重新拾掇起这些物事来。
露珠从外头走进来,打量了下四下无人,方走近蒋阮悄悄道:“姑娘,将军府来人了,要见施粥人一面。”
蒋阮微微一笑:“是将军府的人吗?”
“有印信,瞧着不像假的。”露珠道:“姑娘,要怎么回他们?”
蒋阮放下手中的刺绣,端起一边的青瓷茶杯,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道:“就说明日一早,我自登门拜访。”
“姑娘?”露珠一愣。
蒋阮道:“去吧。”
赵家啊,既然提出这等要求,是打定主意也要见上一见的了。也好,离蒋信之回府的日子越来越近,凭她一己之力实在太难,筹码摆在明面上,端看赵家肯不肯给这个人情了。
京中赵家得了这个消息,赵光面色沉肃,前几日赵毅在崇新庄扣了一伙流民,依赵毅所说,那些人都是身怀武功的侍卫,绝不会是普通的流民。而一夜之间在天牢全部畏罪自杀,想来也不是简单事。到底是谁的手笔,赵光也能猜到一两分。听闻京中八皇子府近日来大门紧闭,有说大批侍卫被处死。
赵毅所说的碰到的那个小姐,赵光父子几人都认为背后之人与施粥的人定是一人,如宣离的做法,那人应当是与宣离作对的,对赵家而言,也是帮了赵家好几次。只是如今一切都不能说的太满,对方身份为未定,万一是宣离的轨迹呢?他们叫人去施粥的地点提出见那背后人一面的要求来试探,对方却说明日登门拜访。这样的行事,实在教人捉摸不透。
赵元甲道:“爹,那人既然敢登门拜访,一定做足了准备,咱们要不要也布置一番?”
“不必,”赵元平精明的眼中划过一丝沉思:“我倒认为,对方这样做是在表示没有恶意,至少不会在将军府与我们起冲突。”
“管他有没有冲突,”赵元风满不在乎道:“咱们将军府养的人还怕什么不成,是神是鬼先胖揍一顿,不就老实了?”
“闭嘴,”赵光被赵元风的一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他娘的就不能长长脑子?老二说得对,不过为了以防那人耍什么花招,先把你娘夫人还有玉龙几个安顿好。”
“二哥,”赵元风推了推最聪明的赵元平:“你觉得那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赵元平摇了摇头:“爹的同僚我们都看过了,不可能是其中一人。反正明日就知道是谁了。”
这一夜,赵家人睡得都不甚安稳。第二天一大早,蒋阮便乘着马车出门了。林自香隔三差五就会给她下帖子,夏研要保持温婉体贴的慈母模样,倒也没有理由拦着。而且这几日她都忙着蒋素素的事情,蒋权的态度有所松动,蒋素素就能不去家庙,但偏生蒋素素接连大半个月都睡不好觉,直说半夜有鬼怪敲门,请了些许大夫都不见好,夏研忧心至极。
将军府自从出了施粥之事博了皇帝赞誉之后,官场上同僚有见风使舵的,一时间门庭若市,今日却是特意将帖子都回了,专等那一人。
一辆青灰色马车轱辘轱辘的行来,停在将军府门前。
从里头跳下一位丫鬟打扮的高挑少女,冲守门的小厮说了几句话,那小厮匆匆离去,片刻后,门里赵毅大踏步的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身材壮实的侍卫,瞧见那丫鬟微微一愣,而后颇为界碑的盯着停在门口的马车。
丫鬟走到马车边,踮起脚尖冲里面说了几句,马车帘子被人一掀,从里头跳下来另一名丫鬟模样打扮的人。
赵毅皱了皱眉,这人出行怎么带两个丫鬟,怎生跟女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