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程即将启程,不知道那些人可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
蒋阮淡淡一笑,看向杏树下的棋盘,白子黑子已用尽,看似杂乱无章,然而困局尤成,白子已经毫无退路,黑子步步杀机。
她轻轻一拂棋盘,宽大的袖子经过,棋盘棋子翻滚,输赢重归不见。
一切方刚刚开始。
……
宣德十一年,懿德太后回京。
京城这一日热闹非凡,茶馆酒楼中不乏议论此事的人,懿德太后三年前离京,今日才回京,据说皇帝携文武百官一起迎接,盛况空前。平头老百姓无法看到这盛况了,还是要在心中想一想。仿佛自己能亲眼见到一般激动。
这一日恰好又是好天气,春日比往年都来的早一些,早上日头似乎也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一般,竟比昨天还要灿烂一些。
蒋府中,夏研正温柔的为蒋权整理官服,她笑道:“我已经令小厨房今日做老爷喜欢吃的桂花鸡。”
蒋权微微皱眉:“这些琐事不用你做,交给下人就好。”他的目光落在夏研的小腹上:“你好好养身子才是。”
夏研眉梢顿时闪过一丝喜意:“说起来,这些日子还未曾为老爷安排通房,妾身身边的琳琅是个乖巧的……。”
“不必了,”蒋权摆了摆手:“还有红缨,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我先走了,今日陛下有喻,不可耽误时辰。”说罢便自己动手扣上了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匆匆出门了。
待蒋权出门后,夏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本以为怀孕了是好事,结果却给了红缨那个狐媚子可趁之机。蒋权已经许久不进她院子里了,凡是都交给红缨去做。如今她想将琳琅塞过去都不成。
她失魂落魄的坐下来,一边的李嬷嬷见状,忙递上一杯红枣蜜水:“夫人可莫要跟老爷置气,小心伤了肚里的小少爷。”
“嬷嬷,不是我任性,”夏研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只知道今日是太后回宫的日子,却不知今日也是素儿回府的日子。素儿在家庙里呆了三年,我已经有三年没见着她了。可你看,今日他连问也不曾问过一句,他心中还有素儿么?”
夏研语气如此哀怨,李嬷嬷连忙开口道:“夫人切莫再说这些话,若是被那一位听到,怕是又会在老爷面前搬弄是非。”
“那一位”自然指的是五姨娘红缨。这几年红缨在蒋府里的地位是越来越稳,几乎可以到了和夏研分庭抗礼的地步。李嬷嬷虽然这样说,可是此刻夏研正在气头上,又哪里听得进去,只怒道:“呸,不过是那窑子里出来的窑姐儿,做什么装的一副清高的模样,还不是都是靠勾引男人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若是此刻有人经过,定会大吃一惊,向来以才女之名享誉京城的夏研嘴里吐出的尽是这等词汇,真如乡野的泼妇一般。
李嬷嬷见夏研如此,忙安慰道:“夫人何必跟那起子人计较,再得宠生不出孩子还不是任夫人拿捏,男人都是图新鲜的。老爷只是一时间被那狐媚子迷惑了,待她年老色衰,又没有孩子傍身,必不会有好下场。等夫人替老爷生了小少爷,老爷自然知道只有夫人是真心待他的。夫人有小少爷在身边,还怕什么。”
夏研慢慢平静下来,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那贱妇不过是一只生不出蛋的鸡,不足为惧。如今超儿已经慢慢有了起色,日后也能帮衬我肚里的这个一些。”
蒋超如今在宣离手下做事,统管的京中商铺事宜,这差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这几年蒋超蒙着劲儿下苦工,做的倒是不错,颇得宣离赏识。之前对蒋超失望的蒋权,三年来也渐渐对这个儿子有所改观。
若说夏研最担心的,还是蒋素素了。带去给蒋素素的信蒋素素从来都不回,只是简短的托人说她很好。连面也不愿见夏研。三年期满,蒋素素今日回京,夏研心中欢喜,不想却被蒋权如此泼冷水,这才有些失态。
她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腹,方过三个月,胎像很稳,大夫来看过,说极有可能是男胎。若真是个男胎,便意味着她能在与红缨的对峙中,占得一丝上风。夏研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道:“我儿,你定要平安。”
……
懿德太后归京,宫门前立精兵上前,百里仪仗,皇帝率文武百官前来迎接。长长的队伍自远方而来。日光下宫殿华丽非凡,而那紫色花纹的华辇上头镶了金丝,在太阳下熠熠发光。队伍悠然起声,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俱是长长的拜将下去:“恭迎太后娘娘归京。”
华辇在宫门前停了下来,穿着精致的宫女忙上前将华辇上头珠帘掀开,懿德太后一身金色朝服,珐琅托底嵌绿松石金质纽扣华丽尊贵。她被搀扶着走了出来,淡淡瞥了众人一眼,只一眼,便让人感到无法抗拒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