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天竺这样的人在身边,定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天竺问:“主子,可要去换一件?”
“何必打草惊蛇,”蒋阮淡淡道:“这衣裳如此贵重,不能浪费。别人送了这样一份好礼,自是该礼尚往来。”她冷冷一笑:“我也想看,这一场法事,究竟鹿死谁手。”
……
王美人离开后,先是回了自己的小筑,歇息了片刻后,又才做无意的出去逛到了思梦殿。
思梦殿的宫女将她迎进去,王美人进殿,陈贵妃正倚在羊毛软榻上打着络子,王美人一直很奇怪,何以陈贵妃处在这样高的位子,还是如平常妇人一般打络子,如今看来,却是有些明白了皇帝为何独宠贵妃的原因。只因为任何一个男人,进了思梦殿,便看见如寻常少妇一般的女子轻柔的打着络子,似乎烦恼与纷扰全部远去,只余这江南一隅的安静和清雅。
然而,王美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男人眼中的女人和女人眼中的女人自是不一样的。皇帝看见的陈贵妃,温柔,清雅,婉约,与世无争,而她眼中的陈贵妃却是野心勃勃,可怕至极。
“来了啊,坐罢。”陈贵妃笑着指一指旁边的位子,瞧着十分亲切。
“妾身不敢。”王美人也笑,只道:“衣裳已经送过去了。”
“哦,”陈贵妃头也不抬,依旧认真的打着络子,十指在丝线中翻飞:“觉得弘安郡主如何?”
“是个不好亲近的,”王美人思忖了片刻:“妾身与她想要热络些,郡主却与妾身甩脸子看。是以妾身才早早的告辞了,郡主的脸色很可怕。”
听完王美人的话,陈贵妃倒是从络子中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了王美人一眼,笑道:“这倒是奇了,那弘安郡主可向来是个温软的人儿,从不轻易对人冷脸的,既是知礼的,怎么会如此对待妹妹?想来王妹妹是有什么地方做出错儿了,惹得我们这位郡主,不太开心啊。”
王美人笑笑:“许是如此,是妾身愚钝了。”心中却想着,若说那弘安郡主是个表面温软的人儿,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笑面虎,平日里看着温柔无害的,这后宫中多少女人都是败在了她的手下。
陈贵妃满意的笑了笑:“如此,这回倒是辛苦王妹妹了,妹妹每日在宫中尽心尽力,待我回头见了陛下,也会替妹妹多多美言的。”
“妾身多谢姐姐。”王美人又笑着与陈贵妃说了些话,言语间活泼却又不失恭敬,果真没一会儿便逗得陈贵妃十分开怀。直到天黑了王美人才起身离去。
王美人走后,陈公公走到陈贵妃面前,问:“娘娘,奴才打听过了,衣裳被弘安郡主收起来,没发现什么。”
“好。”陈贵妃翘着手,看着白嫩如葱的手指上涂着鲜红的蔻丹:“我倒要看看,这次谁能救得了她。”
“赵家日后恐会生事。”陈公公提醒道。
“有王怡那个蠢货呢。”陈贵妃淡淡道:“左右跟咱们无关。”
……
这一夜,宫中又是许多人无眠,蒋阮倒是早早的睡了。太后身边的杨姑姑来过一回,交代了钦天监做法事的时候要注意的事情。蒋阮应了,杨姑姑又仔细的吩咐了天竺和露珠,才回去慈宁宫。
钦天监观天象掌吉凶,今年还是头一次行法夜观星,主掌一年吉凶,皇帝对此事极为看重,是以宫眷都得参加。
不管别人如何,蒋阮这一天仍旧与往常一般,除了露珠时常与萧韶调过来的锦二吵嘴,其余倒是十分平静。
到了晚上,主持法事的时候,蒋阮才换上昨夜王美人送来司衣殿的衣裳,露珠为她梳洗了之后,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到了观天象的星台上。
蒋阮是跟在宫眷之后的,虽然如今她与太后的关系匪浅,然而宫中女眷到底若有若无的孤立了她。倒是雍王所出的容雅郡主和淑妃出的和怡郡主高高在上,被一众嫔妃簇拥着说话,很有几分掌上明珠的意思。
女眷走在最前头的是懿德太后,皇后,接着是陈贵妃,德妃,淑妃,贤妃。男眷席上便是皇子与亲王,皇帝坐在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