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阮看了一眼远处,在另一头放风的露珠匆匆忙忙的跑来:“姑娘,夏家两位奶奶和几位太太们往这边来了。”
果是夏家,蒋阮眸光一闪,便道:“甚好,我们且去周围避一避。”
却说一行人自树林外头进来,为首的正是郡守夫人,申柔与她说着话,俞雅的目光却是一直在林中逡巡,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俞雅身边的一个丫鬟走在最前面,突然惊叫起来:“那边好像有人!”
几位夫人均是露出诧异的神情,那丫鬟却好似遇见了什么难以启齿一般的事情。俞雅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却是郑重其事道:“胡乱叫些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夏奶奶先别急着教导下人,”郡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问那丫鬟:“怎么了?瞧见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丫鬟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只低着头。诸位夫人看见她这神色,心中既是疑惑又有些猜测。今日金菊宴本就是为了那些小姐公子哥儿设的,若是有那出格的人,私自……。人大抵都是喜爱看热闹的,尤其是女人家。况且这些夫人也担忧自家女儿或是儿子搅合其中,一时间就有些进退两难。
俞雅见状便道:“这丫鬟最近是越发无状了,我便去看看,是什么惹得她这般惊惶。”说着就率先上前。
俞雅这么一往前走,其他的夫人便再也没有理由留下来,只纷纷跟了上去。申柔目光若有所思的在俞雅身上晃了一圈,嘴角一扯,干脆露出一个快意的微笑来。
却说众人走到前方,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只见一名女子横卧在池塘边的假山石旁,衣裳首饰什么的倒是完好,只是额头上一片血迹,触目惊心的令人起疑。
侍郎家的如眉姨娘登时便惊叫一声:“梦儿!”
侍郎夫人如今重病在床,自是不能再赴宴的,便是又生育了郭家公子与小姐的姨娘带着几位来赴金菊宴。
那侍郎家的如眉姨娘原本是个戏班子里唱小曲儿的,惯会做那讨好爷们儿的勾当,今日来赴宴也是穿的一身招摇鲜艳,头上堆着的首饰只觉得要晃花众人的眼了,不知道的以为她是给自己来相看夫婿的,而非给女儿相看。在场的夫人们大多都是正室,也有极少数的侧室,也穿的温良,哪里瞧得上这般轻浮的人。如眉姨娘从方才到现在便一直坐着冷板凳,已经是十分不满,此刻一件女儿出了事,倒是什么也顾不上,自己飞快的跑上前去,一把将郭梦抱在怀里。
待看到郭梦头上那块伤疤后,如眉姨娘更是破口大骂起来:“这是哪个夭寿的药这般害我的梦儿!好端端的便破了相,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她声音尖利又难听,众人都微微皱起眉,如眉姨娘自己尚未察觉,冲着郡守夫人便尖声道:“我的梦儿是在夫人府上出事的,夫人一定要找到那起子小人严惩,待我找出来,看我不拔了他的皮!”
到底是出身上不得台面的人,说话行事带着一股市井中的泼妇劲儿,且不说这番难听的话,便是无礼的连郡守夫人一并怪罪了也说不清楚。虽然郡守府上也应当为此事负责,可如眉姨娘的这般态度,登时就让人方才还对郭梦起的三分同情烟消云散。
“夫人先别急,”却是赵家二奶奶姚氏看不下去,道:“且贤看看郭姑娘的伤势吧?”
这做娘的只顾着嚷嚷,却不见去瞧女儿伤的如何,夫人们一听此话,对如眉姨娘更是多了几分鄙夷。如眉姨娘在侍郎面前有手段,在这些出身大家的闺秀太太面前却是没有脑子,自是察觉不到众人看她目光的变化。只是急急地晃了晃怀中的郭梦:“梦儿,梦儿?”
郭梦双目紧闭,动也不曾动一下,如眉姨娘这才着了急,顾不得再使泼了,慌张道:“怎么办?梦儿不醒?到底是出了何事?”
俞雅紧紧皱着眉,方才那做难堪之势的丫鬟也有些惊慌的低下头去。本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之前都交代好了,待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应当是赵飞舟和郭梦呆在一起,郭梦受了欺负哭泣,赵飞舟妄自不负责任的画面。怎么眼下赵飞舟人影不见,郭梦却受了如此重的伤?
俞雅自是早已打听过,赵飞舟虽然性子火爆随了赵元风,却并不是个会无缘无故出手的人,赵家人也不会胡乱殴打女子。怎么会这般?只听郡守夫人道:“来人,将郭姑娘扶到屋里去,拿老爷的帖子快去请大夫。”
待丫鬟们将昏迷不醒的郭梦扶到里屋里躺下,大夫还未赶过来,俞雅转了转眼珠,开口道:“那人竟敢在府里打伤郭姑娘,定是府里人。今日来金菊宴的人这样多,难免人多眼杂,不如找人来问一问,郭姑娘方才是跟谁在一起?”
郡守夫人觉得她说的有理,便去找人下去传话,只说有没有人瞧见,今日郭梦与谁在一起过?
传话的丫鬟很快就回来了,说是洒扫的的小丫鬟见过,今日郭梦曾与赵飞舟走到一处过。
此话一出,姚氏的眼皮子便跳了跳,今日是她带着赵玉龙和赵飞舟前来的,赵玉龙和赵飞舟眼下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偏生这两个小子的性子都如石头一般,愣是没有与哪个姑娘有亲密的想法。姚氏与周氏商量了一番,就带着自家儿子和侄子一同前来。谁知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姚氏出自书香门第,从小便是讲究规矩礼仪的,听闻此话便有些恼怒:“飞舟那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俞雅道:“况且又没说什么,只是瞧见了赵三少爷与郭姑娘在一处罢了,赵家奶奶是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