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听见这两人如此说,立刻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挺了挺胸道:“那是自然,我家姑娘自是顶顶好的,虽然说不上是万事都掌握在掌心里,至少想要做什么事情,必然一定能做到。我家姑娘不仅聪明,人又生的美,放眼京城,谁比得上姑娘国色天香?谁娶了我家姑娘,那可真是捡到宝了!”
“听你说话的口气倒是跟你自己这么聪明似的,”一边的锦二走过来,一手敲了敲露珠的头:“只是少夫人虽然聪明又漂亮,可惜身边的丫鬟却不怎么样。”说着故意上下打量了一番露珠:“哎,谁娶了你,可真是倒霉了。”
“登徒子——”露珠立刻炸毛道:“你说谁?”
这两人打打闹闹,完全罔顾了周围一众人促狭的脸色。这也是一处密道,却又不是宣离的密道。蒋阮之前就吩咐过,在宣离的密道入口处派人守着,一旦八百车军饷到达,便派人拦住宣离的人杀掉。锦衣卫本就做的是杀人的营生,自然轻车熟路。利用了一把宣离的密道将军饷送出城,却没有送到另一处的驿站,而是转到了锦衣卫里的密道。
但凡一个组织,总有些密室密道的。蒋阮虽然对锦衣卫不怎么熟悉,却也知道必然有这么个存在。事实上也的确是有这么一处,锦衣卫将军饷运到了自己的密道,再用别的法子走另一条道扮成商户送到边关,既解决了边关军饷的问题,也气死了宣离。
以宣离的性子,得知了军饷平白无故消失的消息一定会大发雷霆,这事情来得蹊跷,可是以锦衣卫的手段,宣离一时半会还查不到这里来。这样一来,宣离就会日日沉浸在此事的困惑中,而且以他多疑的性子,必然会怀疑自己的密道已经被人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让一个人日日沉浸在担惊受怕中,即便那个人心思再如何坚韧,也是一种折磨。
“我奇怪的却是,她是怎么知道宣离的密道的?”夜枫沉吟道。这密道这么多年从未被人用过,连锦衣卫都没能查出来的事情,眼下也是宣离第一次使用,蒋阮却像是早已了然在胸一般,每一处都知道的极其详细,这对本就靠情报出身的锦衣卫们来说,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锦二和锦三都看向露珠,露珠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后退一步,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是姑娘的婢子,可不是姑娘肚子里的蛔虫。”想了想,她又道:“况且,姑娘如今是锦英王府的王妃,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有什么可怀疑的?”
“不错,”天竺也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周围,才道:“她也是你们的主子,注意你们的身份。”
夜枫讪讪的垂下头,心中有些疑惑,倒也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如今蒋阮已经无意之中收服了这么多人心。她怕是自己也没发现,锦衣卫中如今用的是越来越顺手了。萧韶手下的锦衣卫其实并不是用来参与到朝廷争斗中去的,这么多年他们做的也不是这些事情。如今蒋阮要他们参与到其中,却也没有人反对,这本身已经是一种奇景了。
……
远在千万里之外的边关,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完全不知道京城中出了这等的事情,只是帐篷外此刻正是热闹非凡,篝火燃烧气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一众士兵正欢呼享乐,不时有美丽的异族女子穿着清凉的服侍歌舞。
大锦朝的士兵即便再如何勇猛,也架不住这荒漠草原的吞噬,物资的快速消耗并不是谁都能吃得消,没有补给,至于天晋国占了地方的优势,倒是没有锦朝士兵的困扰。更何况他们听到的消息是,锦朝的军饷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暂时没有别的法子来补给粮草,这就意味着在日后的对峙中,大锦朝极有可能弹尽粮绝,不战而败。
所以今日这些士兵在此庆贺,他们高歌饮酒,胜券在握,大抵是不知道这场战争还应不应该继续——总归那十万锦衣卫到了最后也会成为他们的俘虏的,就像现在在大帐中的人一般。
元川——那个穿着灰色斗篷的男人静静的站在篝火远处,目光却是有些阴沉。一边的小兵端起一杯酒来敬他:“军师,此次大捷,多亏有军师的庇护,敬你一杯!”
元川微笑着接过酒一饮而尽,火光将他的身形勾勒的优美而神秘,下巴美丽充满诱惑。他转眼看向那些欢歌笑语的士兵,众人满脸喜悦,只是……为何大锦朝的消息自军饷被烧后就断了联系?这并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那些个自以为优雅的中原人最爱做背信弃义的事情,难不成这个同盟也不似外表上看着的可靠?还是出了什么变故?元川慢慢垂下头。
帐篷中,年轻男子看着再自己身边忙碌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道:“你不必如此,放下吧。”
“蒋副将,我是你的丫鬟,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少女瑾儿回他一个笑容,这些日子她似乎是将贴身奴婢的角色扮演的很好,只要不看那些蹩脚的漏洞的话。
哪有做下人的连收拾碗筷都不会,也不懂如何布菜,甚至连规矩和礼仪也毫无知觉。缝补清洗更是一团糟,譬如此刻打整帐篷,又是弄得整个帐篷灰尘满天。
“这是大漠,你这样只会把灰尘扬起来。”蒋信之终于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阻止她。
瑾儿一愣,放下手里的活,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不起,蒋副将,我这就停下。”若不是脸颊上有那么一大块煞风景的疤,这个表情她做起来也应当是俏皮可爱的。她性子倒是极好,无论蒋信之待她如何冷淡,她总能一个人乐呵呵的做完,虽然每日都在帮倒忙,只是有时候蒋信之看她手忙脚乱的忙着,也觉得她有点可爱。
元川隔三差五会将蒋信之抓起来审问,审问的过程自然是惨不忍睹的,回来的时候一身伤痕,瑾儿看的眼泪汪汪,心疼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一来二去,蒋信之也觉得这个瑾儿看起来并不像是对方的探子。
瑾儿看他出神,便将一边的饭菜端了过来,道:“今日外头都在庆祝,饭菜倒是好,蒋副将也用一些吧。”说着便揭开了食篮盒子,顿时一股香味涌入蒋信之的鼻尖,里头是一碟烤牛肉,还有几块灰扑扑的干饼。
瑾儿眨了眨眼睛:“我去偷了几块干饼,牛肉是我问别人要的。你且吃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