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婳在这漫长又见不到头的岁月里,不止一次的梦见过知一,梦见过哥哥,梦见过南疆攻破了东央的大门,梦见过哥哥来接她回家......
这反复交织的梦啊,对小公主来说,无非就是将种种的求而不得,汇聚到了一起,最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萧婳挺着肚子,一晃便是九个月。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自己舍不得不要这个孩子,还是因为他与她说过,乖乖把孩子生下来,他便不会再出兵了。
这九个月的时间里,她只见过他两次。
一次他说,“朕迎娶了新的皇后。”
一次他说,“婳婳我们好好过吧。”
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他在她眼里,就像个疯子。
不择手段,城府深密。她不知道他哪一句是真的,也不知道他哪一句是假的。
她与他的僵持,一直延续到了她临盆的那天。
她疼了一天,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后,沈越便将孩子抱走了。可笑的是,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生下来的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长得像不像她?
她都不知道。
她心知肚明,他就是想用这个孩子,逼她低头。
可惜啊,事到如今,她什么都肯做,唯独低头不会,尤其是在他面前,便更不会。
*
转眼,又到了一年梨花盛开的时候,她所在的地方没什么光,但她能闻到梨花香。她甚至有些羡慕在一旁日日看守着她的婢女,那婢女的鞋袜上时常沾有泥土,也时常能刮到树叶。
小公主心想:让这么一个活泼的人,日日守在这里,怕也是一种折磨吧。
她唤了那婢女一声,说她想吃栗子酥。
那婢女几乎从未听她提过什么要求,不由得下了一跳。她恍然想起陛下曾嘱咐给自己的话,赶忙儿说了几句好,旋即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萧婳见她走了,便摘下了她从未离身的耳环。慢慢地打开,轻轻地抖了抖,最后倒出了两个药丸。
这药丸,是她出嫁之时,哥哥交给她的。
她曾经以为,她没有机会用到了,没想到哥哥果然深谋远虑,若是没有这药丸儿,她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度过往后的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