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春笑着打断她:“现在知道我不是不要你了,还哭不哭?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还得让我哄你,成什么样子?下次再有什么疑惑就跟我问清楚,别自己胡思乱想,记住了吗?”
昏暗中他眉眼温柔,声音亦是温柔好听,阿榆抹抹眼睛,点头道:“知道了,我……啊,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答应大少爷听他的了,大少爷说明早就安排我去庄子!”说到一半想到这个,阿榆心急如焚,后悔死了。
她急得像是丢了最宝贝的东西,是为要离开他而急的,展怀春看了舒心,故意逗她:“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你就去庄子好了,有丫鬟伺候你,有好吃好穿的,还不用伺候我这个坏脾气的少爷……”
“少爷一点都不坏!”阿榆情不自禁扑回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少爷,我不想去庄子,你替我跟大少爷求求情吧,我会好好伺候你的!”她都不懂大少爷为何不喜欢她,但她是展怀春的丫鬟,只要展怀春开口,大少爷多少都会听的吧?
她现在是清醒的,投怀送抱自然意义不同,展怀春身体有些僵硬,想推开她,又舍不得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便用手挡住某个地方,眼睛望着床顶道:“那你先说说,如何算是好好伺候我?”戏文里都是以身相许报恩情,她该不是学会了那一套吧?不过他肯定不会要的,还要教训她一顿,不许她再动歪念头。
如何算是好好伺候?
阿榆也说不出清楚,想了想道:“少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展怀春不满意:“你是我的丫鬟,本当如此,换个别的。”
别的……
阿榆忘了着急,看着他胸膛认真想,可他胸膛衣衫湿了好大一片,阿榆忍不住摸了摸,凉凉的。拿出自己的帕子贴上去帮他吸水,阿榆继续想。她还会什么啊,缝荷包伺候他更衣都是她身为丫鬟应该做的,其他的……
“少爷,以后再打雷,我还帮你捂耳朵,这样算是好好伺候吗?”阿榆仰起头看他。
展怀春一直看她呢,看她小孩子好奇般摸他胸口再替他吸水,看她眼睫扇动认真琢磨,然后忽的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有期待。那一瞬展怀春忽然有种自己捡了宝贝的感觉,世上丫鬟那么多,哪家丫鬟有他的这个如此单纯可爱?可爱又可怜,让他忍不住想抱紧她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
展怀春盯着她还噙着泪珠的眼睛,好像有点渴。
“少爷?”他不说话,阿榆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将那滴泪珠挤了下来。
展怀春情不自禁凑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是想,想……
“咕噜”一声,谁的肚子叫了一下,阿榆不好意思地低头,于是展怀春下巴撞到了她脑顶。她还戴着头巾,但她没有头发,那光秃秃的硬隔着薄薄头巾将展怀春磕得生疼。他愣了一瞬,紧跟着坐了起来,一边背对她穿鞋一边道:“起来收拾收拾,我让厨房把饭端到我屋里,你快点过来。”
“少爷,你还没答应我跟大少爷求情呢!”阿榆着急地拽住他胳膊。
“我不答应你还会让你跟我一起吃饭?”展怀春头也不回地道,匆匆离去。
阿榆呆呆坐在榻上,眼神茫然地望着门口,望着望着慢慢弯了嘴角,少爷,这是答应她了?
不用走了,又有好吃的在等着她,阿榆心花怒放,飞快穿鞋子洗脸,然后就着上房门口两盏灯笼的柔光赶了过去。她刚到,厨房小丫鬟们就陆续把饭菜端来了。三菜一汤,香气扑鼻。
“少爷,出来吃饭了。”阿榆快步走到内室门口,探头朝里唤道。
展怀春刚洗完脸,正在换衣裳,胸口湿成一片,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隔着屏风见她扒着门口往里望,面容模糊看不清楚,展怀春不自觉地笑:“等等,我在换衣服。”真是没心没肺,他只是说了答应她去求情,虽然他肯定会做到,她怎么就一点点都不担心?就那么信任他吗?还是被馋虫勾的忘了一切?
刚把衣衫褪下去,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展怀春愕然抬头,阿榆已经拿了一件新袍子转了过来,笑着展开:“给,我伺候少爷穿衣。”
她笑的自然亲昵,展怀春默默转过去,在她替他穿衣时,他垂眸看看自己裸着的胸膛,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就算她不知道男女要避讳这个,姑娘家的本能总该有吧?就像他看她太可怜差点鬼迷神窍去……她看见他胸膛,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不自在?
是他身材不够吸引人吗?
她常常看他脸发呆,想来还是知道什么叫好看的,她对他胸口熟视无睹,莫非真是不合她意?
有心问问她,但展怀春脸皮真没厚到那种地步,看看低头为他系腰带的小丫鬟,展怀春决定明早早早起来练武去。最近大哥不在家,他确实荒废了很久,虽然看起来跟以前差不多,但如果他继续坚持,应该会更结实吧?
到时候一定能让她面红耳赤。
展怀春信心满满地去用饭,吃饭时又被对面那人红嫩嫩的双唇迷了一会儿心窍。
阿榆低头吃得开心,什么都不知道。被荷叶包裹过的五花肉有种清香,肥而不腻,她本来不爱吃肥肉的,却忍不住吃了好几块儿。抬眼看看展怀春,他也是连肥肉一起吃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训斥她不该挑食他自己却挑肥拣瘦。
“少爷,我给你舀点鱼汤吧?这个好喝。”喝完一碗鱼汤,阿榆笑着要伺候展怀春。
展怀春冷哼,自己喝完才想起他,不过还是把汤碗推了过去,瞪她时目光再次掠过她嘴唇。
因为喝了汤,那里比平时越发红润了,真如樱桃一般喜人。
展怀春直接端过汤碗一仰而尽。
味道还可以,就是一点都不解渴。
展怀春真的渴,睡前阿榆替他洗脚,平时最简单的碰触,都让他坐不住,不想让她碰却又不想赶她走。整个过程就是煎熬,展怀春拉过枕头放在腿上,翻着边角嘱咐她:“枕套有些脏了,明日你换下来让她们洗洗。”
阿榆习惯地应下。
次日早上,她是被里面的动静惊醒的,阿榆揉揉眼睛,发现外面天还没有大亮,不由纳闷地坐了起来,今天少爷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打着哈欠去端水,进屋后见展怀春穿了身宽松的白袍立在窗前,俊逸非凡。
“少爷,你穿这身真好看。”阿榆真心实意地夸道,“以前怎么没看你穿过啊?”
“这是我练武时穿的。”展怀春转过身来,没看她,脸上有些红。
阿榆被他的话吸引,没留意他的异样,一边帮他卷袖口一边好奇地道:“少爷现在要去练武?我可以跟过去看吗?”
她低着脑袋,展怀春看看她,笑道:“行啊,不过我都是跟大少爷一起练的,你确定要去?”
“不去了,我还有事要做。”阿榆忙不迭地摇头。
展怀春笑得更开怀,心头因为昨晚绮梦而萦绕的尴尬也散了,只是出发时脸还是红了,背对她吩咐道:“既然要换枕巾,那就顺便把被套床单都换了吧,我已经卷好了,一会儿你直接送到浣衣房,别乱动。”
阿榆自然应下。
等展怀春走了,她先去了内室,俯身去拿那一卷看起来明明很干净的被套床单时,忽然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很淡很淡,不难闻,也说不上好闻。
阿榆皱眉,低头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