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周全是真的忍不住,向着火炕上的发小问道:“宝焵哥,挂面和豆腐是哪儿来的?我不记得家里有这些东西呀?”
“面是挂面和豆腐一起在宝二龙家的杂货铺买的,香肠就是你冰箱里面的蒜蓉肉肠,这种香肠油脂多还有蒜香味,用来炖豆腐特别合适。”
发小说话的时候,周全已经把两个人的饭碗都装满,正用勺子舀出汤盆里面的卤子,往自己碗里的面条上浇。
大小统一的豆腐丁与香肠丁,混着浅褐色的粘稠酱汁一起被浇在雪白的面条上,白批面条浇上热乎乎的豆腐香肠卤,搅一搅在大腕里拌均匀,顾不得去附和发小的话,早就被香味俘虏的周全夹起面条就是一大口。
一入口就是满满的鲜香,浓浓酱汁沾染在面条上,过水的面条吃起来筋道爽口,里面的蒜蓉香肠的香味和油脂完全融合到了豆腐的身上,让原本寡淡的豆腐吃起来居然有了一种肉的味道。
而豆腐本身的豆腥味却是半点没有,微煎过的豆腐丁外焦里嫩,给卤子带来香嫩口感的同时,也平衡了蒜香香肠里过多油脂带来的油腻口感。
香而不腻嫩而不散,不论香肠还是豆腐都在这一锅浇头卤子里爆发了它们全部的力量。
周全现在完全相信,宝焵他凭借手艺在一家餐饮公司里面占了股份的话。
只是简单的面条外加香肠豆腐卤,就能作出如此滋味,可想而知掌厨的师父会有什么样的手艺。
一边埋头大吃,周全还没忘记抽口给自己的发小竖一个大拇指。
简直太好吃了,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可以做的那么好吃,在给我来一碗。
早饭过后吃出小肚子的周全仰躺在炕头,不住的打着饱嗝。
在一旁的宝焵轻轻的给他揉着肚子,一边帮着他消食一边和他聊天。
就在此时住在河东的陈文礼走进院子,推门近了屋子。
看着自己表弟小猫一样的躺在火炕上被人揉肚皮,陈文礼就知道这小子今天早上一准没少吃。
轻轻在自己表弟凸出来的肚皮上拍了一下,陈文礼坏笑的说道:“看这样最少两大腕,你这馋猫的名声算是落实了。”
挣扎着把表哥作怪的手移开,周全坚决捍卫名誉的说道:“不是我贪吃,是宝焵哥做的饭太好吃了。”
“我奶奶今天早上还想让我过来叫你们过去吃饭,让我给拦下了,我就说有宝焵这小子在,绝对饿不着你,真让我说中了吧。”
周全闻言蹬了几下腿,表示自己的确吃的很开心,那赖皮的样子让陈文礼忍不住又喷了他几次。
就在他们说笑的时候,宝焵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见好友起来接电话,周全和陈文礼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压低了声音,就听握着电话的高壮青年接通了电话后说道:“我在这边,你们直接过来就好。”
电话挂断之后,宝焵向着自己的两位发小说道:“是施工队那边,问我在不在村子,如果在的话他们今天就要过来施工了。”
“那我们先过去把门开一下吧,你们家老院子的那扇大木门,没有钥匙想跳进去都难。”
时隔多年周全终于又走进了宝家的那栋老院子,除了更加破败这里和他儿时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
据说宝家的这栋老宅院最少得有将近二百年的历史,是清末民初的时候修建起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这栋老宅子只有三进,二十几间屋子,后来宝爷爷回来之后,又从院子原本的基础上扩建了一进,三进的院子就变成了四进的。
后扩建的那一进和周全家的小二楼差不多是一同盖起来的,砖瓦钢筋水泥结构,就是六间很普通的东北村屋,没什么特点所以宝焵在这边的想法也是最多的。
一路领着施工队来到自家的老院子内部,宝焵带着施工队的负责人绕了一圈之后说道:“就是这栋老宅子,所有的基础都不能动,修缮出来的效果也一定得保持这种古朴的样子。每一进的院子都要修出卫生间和淋浴间,外貌也得符合院子的整体风格。新院子那边的大厨房也要扩建,可以把西厢那边改造成洗衣房和热水房,沼气池的位置要尽量隐蔽一些,院子里面还要移植一些花卉进来。”
施工队这边的主要负责人仔细聆听着东家的要求,时不时的还要安排人实地测量一下,而宝家老宅子这边的热闹,很快就吸引了村里人的目光。
不断的有住在附近的村民们过来查看情况,宝焵也都无一例外给于了热情的接待,就在施工队这边和宝焵一起商量改造方案的时候,人群里面钻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皮小子。
那是宝焵的表弟,宝老爷爷家的小孙子。
见他过来周全不由得问道:“小炎,你怎么过来了?找你哥的吗?”
宝焵走的时候这小子才三、四岁,估计对他的这位表哥应该是没什么印象的,这孩子恐怕是给别人传话来的。
果然听到周全的问话之后,宝炎好奇的往站在中间的那个高个子青年人的身上瞄了几眼,然后才开口道:“阿全哥,我爷爷让我到老宅子这边来找我宝焵哥,爷爷让他有工夫的时候到我们家去一趟。”
周全闻言往宝焵那边喊了一声,把人给叫了过来,小胖子宝炎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
高个子青年闻言直接说道:“我现在就有时间,先去叔老爷那边探望一下。”
临走的时候周全追出来说道:“我刚刚问了那个设计师,他说你这边从改造到能住人最少也得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人都回来了,就别住酒店了,先搬到我那边去对付一段时间,我一会就把你的的被褥找出来晾上。”
宝家叔姥爷的家自村外靠近马路的位置,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分家出来单过选中的宅基地。
宝焵跟着自己的小表弟进屋的时候,宝老爷子正听着收音机抽着烟袋,见宝焵进屋,他将烟杆在火炕的边缘敲了几下,对自己的孙子说道:“没你的事了,玩去吧。”
打发走了乐颠颠的孙子,宝老爷子抽了一口烟杆对着站在地上的宝焵看了几眼。
“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别站着了,坐下吧。”
宝焵闻言先是叫了声叔姥爷,然后才坐在了老房子的炕沿边上。
宝家老爷子吐了一口烟圈,轻咳了一下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主义正,当初你那么小,我舍不得你出去讨生活你却偏要走。如今过的好了,放着城里大公司的高层不做又偏要回来,真是弄不懂你这孩子的想法。”
宝焵闻言头侧过头,透过老房子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阳光说道:“当初我必须得走,不走我就学不到本事,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应该回来,回来还我们家当初欠下的那些债。”
“啥债?你欠什么了?哦,是当初你姥爷没的时候大伙为了发送他凑的份子钱吧。那都多长时间的事了?再说大家伙当时出钱出力也是为你姥爷,和你这孩子没关系,你不欠谁的。”
“叔姥爷,我姥爷当初走的时候,家里一毛钱都没有,就连您的棺材本都搭在医院那边了。我姥爷能走的体面,是屯子里的老少爷们出的力气,我没有能力也就算了,有能力为什么不回来帮大家一下?老宅子那边改造的图纸都画好了,您就让我试一试吧。”
“你和我哥正像,长的像脾气也像,记恩也记情。行吧,反正老宅子是我哥的,现在是你的,你想咋改就咋改,要是有人有啥想法,你让他找我来。”
“谢谢叔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