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自然想要个爱的结晶,况且他今年已二十有一,位高权重却膝下犹虚,如果能有个孩子,那便更为妥当。
最为重要的是,算算日子,两人前生的孩子,就是在之后的冬末春初之时怀上的,赵文煊虽然知道,自己能再世为人挽回遗憾,已是叨天之幸,实在不应该再多加奢望,但他心下仍忍不住心有期盼。
想到前生那个小小个儿,却懂事乖巧的孩儿,赵文煊心下黯然。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罢。
赵文煊心智坚韧,须臾压下了瞬间涌起的神伤,低头轻吻顾云锦如丝绸般的墨发,道:“可好?”
顾云锦乖巧点头,应道:“好。”
赵文煊这个年纪,寻常男人早已娶妻生子,他因“重病”耽搁了几年,方延迟至今,今年大好后进京一趟,已被连连赐婚,若是王府近期再无孕信,只怕又要有变故了。
建德帝可不会让自家亲儿大龄无子的,而在他眼中,若是赵文煊没有子息,这个错处必然在顾云锦等人身上的,届时,接连赐下闺秀美人,怕是必不可少。
以顾云锦的立场来看,哪怕有名无实,她也是不乐意的。
且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她日常往返赵文煊的外书房,男人诸般消息言谈俱没有避讳她,顾云锦偶尔听上一耳朵,也是知道京城如今正风气云涌,而大兴秦王府表面紧密,内里更是丝毫不放松。
赵文煊正严阵以待,这种时候,若是多上几个如柳侧妃般的人物,被不得不纳入王府后宅,绝不是好事。
要知道,给男人下毒的奸细,如今还没能揪出,探子这玩意,还是能少则少吧。
顾云锦如今十六岁,若怀孕虽年纪小些,但仔细调养未尝不可,她身在古代,自然不能处处以现代原则来要求自己的,在本朝,女子十四岁已能合法婚配,十五六岁的小娘亲比比皆是。
她若如今怀了,来年诞育孩儿时,已是十七,应妨碍不大。
赵文煊闻言欣喜,俯身亲吻她,顾云锦搂住他的颈脖,轻轻回应。
他更喜,动作深入了几分,吮吸舔舐。
帐帷低垂,床榻上温润如春,细碎的呢喃悄语不时响起,为寒冬增添暖意。
*
大兴秦王府西路,临近花园子之处,有一座开阔的大院落,此处名繁翠院,正是秦王殿下的宠妃柳氏所居之地。
柳侧妃隆宠在身,风头正劲,已有盖过王妃势头的趋势,一应供给无人敢轻慢,院内炭火足够,虽院落临湖略有水汽,但火墙地龙不停,室内依旧温暖如春。
大丫鬟画眉轻手轻脚撩起锦帐,轻唤道:“娘娘,娘娘,是时辰起了。”
再不起,去延宁殿给王妃请安,便要晚了。
床榻上有一名姿容妖娆的丰腴美人,她在这深冬,身上仅披了一件红色纱质寝衣,连兜衣也没套上。
这纱又轻又薄,穿了比不穿还要诱人几分,柳侧妃侧躺着,波澜壮阔的白皙处挤出一条深沟,若人若现,画眉轻唤,她动了动,某处颤颤巍巍,惑人心弦。
连画眉同为女性,见状亦不禁脸红心跳,暗道,难怪殿下盛宠。
柳侧妃未肯睁眼,道:“我昨夜伺候王爷,身子乏得很,你命人禀了王妃,就说我今儿身体不适,无法前去请安了。”
她的声音带一丝沙哑,慵懒且魅惑,柳侧妃随即挑唇,又说:“想来,王妃是能体恤我之不易。”
此言有说不出的傲然,以及意得志满。
话罢,柳侧妃挥了挥手,重新酣睡过去。
画眉不敢怠慢,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于是,柳侧妃便顺利睡到日上三竿,方才懒懒睁眼,扬声唤人伺候。
候在回廊下的丫鬟婆子捧着铜盘热水帕子,鱼贯而入,天气严寒,滴水成冰,这热水是换了又换,终于派上用场。
柳侧妃洗漱过后,用过早膳,斜斜躺在美人榻上,她身边另一个大丫鬟金鹃上前奉茶时,状似不经意间,却使了个眼色。
她秀眉微蹙,心中一阵厌烦,不过还是抬手挥退下仆,屋内仅余画眉金鹃二婢。
金鹃上前一步,悄声说:“娘娘,老爷那边,该传消息过去了。”
“咱们身处内宅,除了后面这些子地方,也不能随意乱逛。”柳侧妃面无表情,淡声道:“该说的事儿,前阵子都说了,如今也没甚消息可传过去。”
她瞥一眼金鹃,这奴婢是柳父给的,她不能不受,也不敢随意撤下去,只得让对方杵在跟前。
柳侧妃有些不耐烦,挥挥手道:“这次罢了,消息下回再传吧。”
她话音一落,金鹃却陡然变色,她方才一脸谦卑讨好尽数抹去,微微蹙眉道:“娘娘这是不想传消息吗?”
金鹃脸色沉了下来,直起身子,抬目看向柳侧妃,面上毫无畏惧,说话也不客气。
她实际上的身份,是越王派下来的探子,便是柳父本人,在她跟前也只能点头哈腰的份,不畏惧柳侧妃是必然的。
柳侧妃闻言神色一变,抿了抿唇,不悦道:“不是说了无甚好传吗?这内宅有无变化,你不也清楚得很?”
金鹃冷冷一笑,“这等子普通消息,自然无需侧妃劳神的,只是,侧妃难不成已忘了,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身份不一样,能得到的消息自然不同,柳侧妃是秦王宠妃,秦王一个月有过半的日子歇在她屋里,只要有心,肯定能套出不一样的信息。
便是秦王口风严谨,也是无妨的,不拘些蛛丝马迹,传出去后,他们自有人擅长分析判断。
这才是柳侧妃被安排进来的最终目的,这等事儿,寻常奴婢身份的探子,根本无任何碰触的可能。
只不过,如今金鹃看着,这柳侧妃享受着荣华富贵,自觉高人一等,恐怕生了撂挑子的心思。
金鹃挑眉,面上有些讽刺,这柳氏难道以为,当了侧妃就能摆脱主公钳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