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这时候被搜出来了。
章芷莹心下一沉,等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时,她已经倏地冲了出去,挡在领着东西的护卫跟前,冷冷道:“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动里头的东西?”
这人当然是大兴王府的主人秦王了。
章芷莹还是王妃,跟寻常婆子还是不同的,因此护卫并无推搡举动,脚步顿了顿后,便绕过她,继续往前而去。
只是章芷莹此生最受不得的,就是旁人的忽视,更被提眼前仅不过是个护卫,她大怒之下,此消彼长,惊惧反倒彻底被压下去了,她倏地转身,冷着脸抬眸看向赵文煊。
她心里一横,反正这般蹉跎度日,亦生不如死,若那事不成,也没什么好怕的。
章芷莹的心,奇迹般定了下来。
“不知殿下这是何意?”她下颌微抬,冷声问道。
赵文煊并没回答的意思,他扫了护卫手里诸般物事一眼,吩咐送到司先生处,随即抬眼,看向章芷莹,淡淡道:“说吧,你那毒是从何人手里得到,又是何人指使你做的。”
护卫搜查一番后,收获并不大,于是,便进入下一个环节,拷问延宁殿诸人了,这首当其冲的,便是唯一的主子章芷莹。
护卫抬来案椅,赵文煊一撩衣袍,在雕花圈椅上坐下,抬眸看向眼前的章芷莹,冷冷挑唇,道:“你们之间又是如何通信。”
章芷莹下颌微抬,神色冷若冰霜,嗤笑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既然撕破脸皮,敬称也省了。
赵文煊也不在意她说不说,偌大的延宁殿,章芷莹很难单独行动,这等须避人耳目的手段进行到如今,底下人肯定发现些端倪的,只要一一审问过了,肯定会有收获。
等事情差不多后,章芷莹的抵赖便毫无意义,她若还是不肯供出关键,他底下的人有法子让她开口。
赵文煊狭长黑眸微微一咪,自去年一回大兴便再次中毒后,他便缩小范围严阵以待,那下毒者不动还好,只要一动,他这回有把握能把人揪出来。
下毒者出来了,那幕后指使者便不远了。
赵文煊靠在椅背上,淡淡吩咐左右,当场审讯延宁殿诸人。
丫鬟婆子们不是王妃,护卫们下手不需要顾忌,只要留着一口气便可,当下,护卫随意捡了两个,几下子招呼过去,鲜血淋漓,鬼哭狼嚎身立时响起。
这般杀鸡儆猴,效果当真显著,下仆们也是人,珍惜生命是天性,一看护卫下手全无顾忌,不但被招呼的那两个,即便是其他旁观者,也如纷纷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当然,也有陈嬷嬷等格外忠心的,仍在低头不语,不过,其他人左一句右一句,也拼凑起章芷莹这两日的反常不少举动。
章芷莹越听,神色便越冷,只是她依旧昂首站着,似乎不为所动。
徐非听了半响,见诸仆说的已无甚新意,便上前拱手道:“殿下,李十七之前制住了一女婢,是王妃的贴身大丫鬟,不若押上来,一并审了。”
赵文煊颔首。
说的这个大丫鬟,便是月季,她被李十七劈晕过去后,还未曾醒来,如今被拖上来一瓢冷水过去,她便立即清醒了。
她虽性子火爆,但却不是个蠢人,否则也混不上大丫鬟的位置了,睁眼见一院子混乱,再结合自己被打晕,她马上猜到了李十七的身份。
月季早就觉得章芷莹之前的举动怪异了,只不过她是个丫鬟,不能质疑主子,所以才强自压下罢了,如今情况明显不对,这个问题立即便涌上心头。
月季眼尖,回廊上婆子身首分离、鲜血四下喷溅的残局,她一侧头便瞥见了,当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想死,听明白徐非问话后,她万分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贴身伺候章芷莹,观察得很详细,把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后,见赵文煊满意点头,月季一喜,她脱口又道:“早几日,奴婢还觉得王妃有个举动颇为突兀,只是不知……”有没有联系。
月季的配合,赵文煊确实挺满意的,他向来赏罚分明,于是便道:“你做得不错,等事情核实无误后,本王便放你离开王府,给你一个良民身份。”
“只要有所怀疑,你但说无妨。”他们这边自有判断。
“奴婢谢过殿下。”月季闻言大喜,连连叩首,她当即便说道:“早几日,娘娘照常在花园子闲逛,并屏退我等,只是走了一段后,途中遇到假山,娘娘却突兀消失不见。”
“奴婢走在前头,当即大惊,忙几步上前,一侧头,却将娘娘钻进一人高洞窟中了。”月季细细将当日情景叙说一遍后,她蹙眉回忆道:“娘娘当时大怒呵斥奴婢,只是奴婢恍惚之间,似乎见娘娘自洞壁某个位置,拿起了什么东西。”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娘娘平日爱在湖边走动,那假山是头回过去的,且那次回来后,娘娘才有了诸般反常举动。”
第70章
赵文煊问:“若是你再走一趟, 可认得那个洞窟。”
“奴婢认得。”月季点头, 道:“娘娘拿起东西的大致位置, 奴婢也恍惚记得。”
“如此极好。”赵文煊听罢,满意颔首。
月季的话说到这里, 赵文煊当即便断定, 下毒者与章芷莹传递药物或通信的渠道,便是这个洞窟了,只是不知道,她与幕后指使者还有没有直接联系, 这个下毒者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这一切,都需要撬开章芷莹的嘴。
不过,今夜时间还长, 也不急, 他表情不变,继续对月季说:“你可还有遗漏之处?”
月季该说的都说的,本想摇头的,但灵光骤然一闪,她突然想起了在闷户橱后取出的那两张纸。
当时因为她要捧着水盆子,于是便将纸张随意塞进怀里, 之后经历一系列变故,来不及扔, 现在纸张还在怀里揣着。
月季赶紧探手入怀, 将纸张掏出来,说道:“还有这个!”
“这个是今儿我在内屋无意见到的, 位置得很隐蔽,当时我以为是丫鬟们混乱塞的。”月季见当时场景说了一遍,又说:“现在想想,可能不是这样。”
毕竟,敢往主子内屋乱赛东西的丫鬟,胆子也太大了,事儿虽小,但经不起考据,细细一想,不妥当的地方便出来了。
月季说话期间,一直没回头看章芷莹等人,秦王已经允诺了,她不但不用被牵连,还能得一个自由身,她知道凡事皆有取舍的道理,相较起忠心主子,她更看重自己的小命。
一看见这两张纸被取出时,章芷莹瞳孔一缩,呼吸登时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宽袖下的纤手立即紧攒成拳。
赵文煊观察力向来敏锐,立即察觉了端倪,他扫了月季手上的纸一眼,立即吩咐徐非,去将司先生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