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听见他的声音,季寒枝脸上浅浅的一抹笑容立即消失,闭了闭眼睛,翻开英语单词默写。

骆正阳继续展开攻式,小幅度扯着她的马尾辫辫子,上半身跟瘫狗皮膏药一样趴在桌子上,哀求道:“前桌,救救我吧,我不行了。”

罗昊惊的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子里掉出来。这还是骆正阳吗?简直和之前那个冰冰凉凉的高岭之花完全判若两人。数学题乞求的语气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季寒枝脊背僵硬,没有向后看,只是把马尾辫子放在胸前,捂住耳朵,继续默背单词。

骆正阳破天荒没生气,好脾气的微微叹了口气:“唉。”

罗昊八卦脸:“阳哥,打扰一下。小弟冒昧问您一句,这是怎么了?前几天去游乐场的时候你前面那位就不对劲,那眼睛,比兔子还红。您没怎么人家吧?”

骆正阳睥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怎么?看热闹看的起劲儿吗?”

罗昊解释:“没啊,我哪儿敢看您的热闹。我看着你俩之间情况不对。”

骆正阳重新看向前面,嘴角微微往下耷拉,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这要是搁别人,早就找一帮人打一顿了,要不是她。唉,怎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叫遇见了她?这死乞白赖的。脸面都丢尽了。她真是拧巴,死倔,说句话都不成了。假设退一万步讲,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哪里有朋友话都说不上两句的。

他烦躁至极的撸了把头上的毛刺儿,把手里的数学书翻开,合上,合上,翻开,不行,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一脚踹开凳子,从后门走去厕所抽根烟。

骆正阳发脾气的时候很明显。平时就僵硬着的脸颊更冷,泛着寒气,像是结了一层霜。他不会直接砸东西,骂人说自己发脾气了,别理。他是寒气自脸生,气压低,黑着脸不说话,一般人看了就发怵,赶紧让路。

季寒枝也有些怯,手掌心里都出汗了。她心如乱麻,刚才骆正阳踹开凳子,她还脑补了骆正阳往前走几步,直接揪住她的衣领从教室里扔出去暴揍一顿。结果不是。他直接走到廊上,身形挺拔,只留了个硬梆梆的后脑勺。

季寒枝觉得她没有做错。可能他觉得平白无故亲别人一口是小事儿,女生都能接受。可是她不能。想了想,必须提高警惕,拉远距离。她一边叹气,一边问:“小怜,下一次什么时候换座位?”

何雪怜看了看日历:“唔……下一次月考之后。大概还有一个月。怎么?你想换座位?”

季寒枝看着窗外,点了点头:“嗯。我觉得这里看不太清黑板……自己去找高老师调座位可以吗?”

何雪怜摇头:“上一次班会高老师不是说了吗,私自换座位影响不太好。要不然还是等一等吧,不要着急。”

季寒枝声音一凝,小声道:“好。”

只能等一等了吗?

窗外那棵高大的槐花树叶子差不多掉光了,几粒原本洁白的槐花花骨朵也变成黄色,失去了水润与光泽。槐花花骨朵虽然是小小的一粒,香气却那么浓郁。从宁城一中的教学楼往外看,依稀能够看见市中心购物广场那块牌子,只是看不清,虚虚的隐藏在一层一层浓雾里。

这边男厕所里,骆正阳燥的抓狂,烟吸了一根又一根。

艹!追女生为什么这么难!温柔点顺着她,人家不理睬,硬着来直接上,人家更生气。到底怎么办!纪泽那狗东西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要不然直接把人绑了,坐飞机去个无人岛,给她手上戴上手铐,锁上得了!看她还倔!

骆正阳想着想着就来气,一肚子气没地方放,他也没经验啊,这他妈。抽烟也没意思。他打开窗户通风,等烟味小了,推开门,把“暂时维修”的牌子扔回去,慢吞吞的走回教室。

身后的男生回来,带着一身烟味。

今天又轮到了两个人做值日。

季寒枝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班里的同学都差不多走光了,她才开始值日,起身去教室后面拿拖把。

骆正阳倚在桌子旁边看着她。平时戾气十足,今天倒像是理亏,一双眼睛沾了水,显得更黑,软趴趴的。

季寒枝强装镇定,面不改色:“你起开,我要拿拖布。谢谢。”

骆正阳仗着腿长赶紧往前买了一步,在季寒枝前面拿了拖把:“我来。”

值日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季寒枝也沉默,转身去拿水桶。谁知道骆正阳又抢在她前面,长长的胳膊轻易一勾,就把水桶拿了过来。他依旧笑眯眯的:“我来。”

季寒枝没说话,抿唇,走到讲台上擦黑板。

果不其然,骆正阳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跨了几步,走到讲台上,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的把季寒枝手里的黑板擦夺过来,眨了眨眼睛:“我来。”

季寒枝沉默的看着他。看了会儿,勾了勾唇角,语气却冷冰冰的:“谢谢。”

看样子这位是把活计全都包下来了。

这也没她的事了。

季寒枝看他黑脸眯着眼睛擦黑板,不时拢住鼻子,嘴里嘀咕:“这他妈的怎么这么多灰?”

她转身,走到座位收拾东西。

骆正阳擦完了黑板满手白色粉笔灰,看她要走,惊了:“你怎么不等我?”

“我为什么要等你?”

“我们……”骆正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心里却是一喜,诶,她主动说话了。他找了个由头:“我们是搭档啊,你怎么先走了呢?”

“骆正阳。”季寒枝准备把话说清楚。

“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有底线。”她眼睛里执拗且坚定,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上一次在游乐场……我不细说了。既然把话说明白,我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你了。你捉弄我,觉得我好玩,好欺负,这我都能忍。但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对不起。以后,还是少接触吧。”

说完,季寒枝喘了口气,是不是说的太残忍了?但是话必须说清楚,断绝那些有的没的念头。

骆正阳倒是没伤心,就是有些新奇。怎么捉弄她了他急了,从讲台上跨下来:“我道歉还不成吗。对不起,对不起。”

他从来没有轻易说过对不起,现在倒是急了,恨不得伸手摇一摇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孩儿。都赖我。我太冲动了。我是真心的。你真不能原谅我吗?”

季寒枝沉默。

骆正阳接着说:“那你亲我一口?亲回来?嗯?”

季寒枝只觉得一阵无力感。看着样子,他还是没有把话听进去。

她轻轻摇了摇头,破天荒对他笑了笑:“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