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2 / 2)

这不是上辈子,宋时瑾的人生轨迹已经全然不同,知晓前世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若是贸然问了,只怕是没有任何结果,甚至,联想到她失常那日的表现,宋时瑾会对她重生一事起疑。

这是她极力隐藏起来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如若不然,自己可能会被当成妖女处置掉!

“我有事想对你说。”迎着她不停变换的视线,宋时瑾轻声道。

顾怀瑜如梦初醒,留意到他眼中的坚定,赶忙撇开视线将盒子盖上,抢在他之前道:“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莹白的手托着紫褐色的盒子递到宋时瑾眼前,他顿了一下,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继续道:“这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明了。”

顾怀瑜怔住,托着盒子的手也忘了收回,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心跳,复又乱了起来。

宋时瑾继续道:“你对我而言,与旁人不同。原不打算这么早同你说这些,可我太过贪心,奢求太多,终究情难自禁。想要无时无刻的看到你,守着你,一步也不想分离……”

门口又传来响动,小厮举着新取来的小锅,正欲撩帘而入,见宋时瑾目如刀匕刺向自己,浑身一震,退了出去。

他重新转过头,有些紧张地看着顾怀瑜,索性不再耽搁,一鼓作气,道:“我此生所求,只你一人而已。”

顾怀瑜的手颤了颤,下意识抬眸,对上他无比认真的眼,里头是化不开的深情缱绻,浓的似墨,倒影着她的身影,似乎要将她揉化抹匀,刻进骨子里。

“我……”

顾怀瑜顿了许久,指尖紧紧扣着盒子边缘,淡粉色的指甲盖血色褪去,终究还是将盒子递了过去:“对不起……”

如此深情,她早已经不配拥有,只能辜负。

此生,唯余复仇而已。

或许她对宋时瑾是有不同,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不会回应。

林家与二皇子勾结,自己尚在龙潭虎穴,行差就错等待着自己的就是粉身碎骨。

她不想连累宋时瑾,若真如梦境所示,因为她,宋时瑾会死,这是她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还有大好的前程未享,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他。

身陷囫囵,只她一人足矣,没必要牵扯进来无辜的旁人。

再则,这世间根本没有永世不变的感情,他现在或许是心悦自己,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他对自己究竟是儿时情谊作祟,亦或是其他。

若有一天,这点儿时情谊变了质,褪去这层光环,余下的还能有什么。

宋时瑾动了动僵硬的指,目光依旧一瞬不瞬看着顾怀瑜,四目相对见,暖风吹进房间,她发间的步摇微晃,反射出的光灼得人眼球刺痛,甜香味依旧还在房中弥漫,宋时瑾嘴里却有些发苦。

“我是个孤儿,生来不知父母,沿街乞讨好些年,将死之时遇见了你,若无你,我早已饿死在街头……”

顾怀瑜抿了抿唇,松了一口气,道:“或许你对我只是感恩而已,时时刻刻念着,这种心情迷惑了你,让你误以为对我……”

话音未落,就被宋时瑾打断,他道:“并非如此,我自己心中明白,想要报恩与情爱不同。

见到你,我的心跳会不受自己控制的悸动,你的一颦一笑皆能让影响我的心情,我不想你受委屈,看着你对旁人好,我会嫉妒,容不得别人对你有一丁点肖想。

重新遇到你的那一刻,你不知我是怎样的心潮翻涌,连午夜梦回间,也全都是你的身影。

我知道你可能暂时无法接受,今日同你说这些,也是我深思熟虑许久才做下的决定。送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我不急着要答复,若最终你真的对我无意,便当这东西,只是……一份谢礼吧。”

顾怀瑜张了张嘴,喉间似堵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自己心上,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这份感情。

“只是,这东西太过贵重,我受之有愧。”

宋时瑾心跳几乎停止了跳动,在她拒绝的那一刻,许久,他才朝她苦笑道:“我送出的东西,向来没有收回的时候,若你真的不想要,便丢了吧。”

顾怀瑜看着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手中那个盒子,似乎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走吧。”宋时瑾垂下眼眸:“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第72章

与来时的雀跃不同,如今回去的道路变得既窄又长,逼仄又走不到尽头,连光都是凉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倒也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彼此心里都装着事,无从去说。

顾怀瑜目光落在自己脚尖,只能不停回想上一世,不停逼迫自己,用心中恨意去压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身后目光灼灼,让她无法忽视,只能神思渐乱,成了一团更加理不开的乱麻。袖口的那个盒子,忽然间变得好重,拉扯着她的手,不停往下坠。

宋时瑾落后半步之遥,漆黑的眼眸中依旧满是她的背影,偏离头顶的烈日,斜斜打在她身上,分明身处闹市,却有一种浓浓的孤寂之感。

他有种冲动,想要将重生一事脱口而出。

两人具是重生而来,在林府再遇那天,他就已经知晓。

此生自己并未去寻她,八岁的自己没人救赎,而顾怀瑜的人生,自然也不会有自己出现。

她该是没有关于松子糖的记忆的,可在那日她却笑着给了他,安下了他两世漂泊的心,更何况,她当日找上辜九打探那几人的消息,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只是他不敢去想,逼着自己不去相信而已,后来的许多也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唇间蠕动半分,宋时瑾还是没有开口。

说了又如何,她只当自己是昔日好友,儿时玩伴,即便知晓,也改变不了任何,两人间也只会徒下留尴尬而已。

她未放下上一世死得那般不体面的心结,只怕是说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如今还能依着这份恩情守着她,虽不满足,倒也比躲着不见他好。

隐身在旁的几个暗卫表情也是一言难尽,从宋时瑾道出心意那刻,几人就退了下去,都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怎的这会两人一出来,气氛就变得这般莫名其妙不说,连距离都拉远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