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才是永恒,年轻时不懂,如今懂了却无法改变,她有些后悔,这颗朱砂痣是自己亲手种的!若摆在如今,她不会那么急着动手。
韶华不在,端看他还爱你什么!
昭华殿内,卫清妍面色苍白,怯懦地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卫峥,莫名感到一丝胆怯。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她收拾妥当了,虽洗了澡,换了香薰过后的衣服,可她还是觉得,身上依旧臭的让人作呕。
方才污血流过的地方,仿佛盖着一层麻麻的东西,那感觉,就像血在头、肩上凝成了厚厚的痂,心里膈应的慌。
还未来得及理会桂嬷嬷去了哪里,便被卫峥派人一路带到了昭华殿。
气氛沉闷,至此,她才感到害怕起来。
不论是德妃还是卫峥,都与她说过多次,不许轻举妄动,她不止动了,人未教训成,还将自己也栽了进去。
害怕、委屈一时间统统攀上心头,卫清妍脸色又白了两分。
卫峥斜斜看了她一眼,恨不得将卫清妍脑子撬开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是不是没有长脑子!
门口处脚步声传来,德妃走了进来,看到脸色皆不大好看的兄妹二人时,稍稍怔住,问道:“一个个的,这是怎么了?”
“母妃。”卫峥放下手中的茶盏,恭敬唤了一声后,起身向着门外道:“将人给我带进来!”
德妃视线扫过缩着脑袋的卫清妍,由着静秋扶到了主位坐着。
片刻后,剪了舌头的桂嬷嬷,双手反绑在后头,被卫峥的两个护卫押到了殿上,见到德妃之时,已经痛至到萎靡的桂嬷嬷忽然挣扎着跪了起来。
德妃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淡声道:“怎么剪了舌头?”
“儿臣吩咐的。”卫峥扫了一眼卫清妍,道:“母妃,荣昌王府的事,您都知道了吧?”
德妃神情微微一凝:“何事?”
桂嬷嬷安排人给德妃报信之时,她正巧往御书房走去,尚还不知卫清妍跑到了荣昌王府去了。
卫峥挥了挥手,将昭华殿内的宫女太监屏退,才道:“您怎么由着妹妹跑到荣昌王府胡闹,还让这狗东西耀武扬威,不止顾怀瑜,连老夫人她都不放在眼里,若非林修睿先将人带到儿臣这里,想来老夫人已经带着人去找了父皇!
儿臣现下是何状况,您不是不知道,正是用人之际,她这般一闹,外人作何感想?若是……”
他没往下说,德妃却是听懂了,原本一脸淡然,听完他的话也为之色变,蹙眉看向卫清妍,道:“我前两日交代你的话,都忘了?”
德妃素来溺爱卫清妍,见她回来后,卫清妍心中便有了底气不再害怕,本以为德妃会为自己说话,这会听她一斥责,心中委屈更甚。今日分明是她受了委屈,被泼了满身脏血,不止哥哥不护着她,现在连母妃也要怪自己。
见她还是死性不改的样子,卫峥沉声将荣昌王府内发生的事细细将了一遍,而后厉声道:“桂嬷嬷是母妃的人,怎么处置,全凭母妃做主。”
德妃勾了勾唇角,向着静秋使了个眼色:“带下去。”
桂嬷嬷张着黑洞洞的嘴,呜呜叫了两声,被静秋姑姑带着人拖了下去,闷棍入肉声从门外传来,片刻后,静秋裙摆沾着血迹走来。
“只挨了二十板子,就去了。”
卫清妍浑身一抖,僵在了椅子上。母妃竟是半点都不由桂嬷嬷辩驳,便将人处置了。
卫峥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来敲打敲打,不然,卫清妍还真察觉不到,现在是什么情况,照着性子为所欲为,总有一天要坏了自己事。
“卫尧的事,虽然儿臣已经将调查到的结果交给了父皇,可儿臣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儿臣了,如今汴梁,沧州,荆州,齐齐出事,这其中未必就没有父皇的手笔。”话锋一转,他看向卫清妍,沉声道:“如今,局势不明,我尚还不能肯定这些事时瑾有没有参与,我不指望你帮什么忙,但求你别拖我后腿!”
卫清妍平日被保护的很好,卫峥做的这些她以前并不知晓,听得两眼一蒙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卫尧前些时日被歹人绑走这事她是知道的,再一想,脑中似被一道雷劈开,这事竟然是自己哥哥做的!
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卫峥厉声道:“这些话,听了你便给我忘了,若不然,你这公主之位,怕是也坐不了多久!不止你,还有我和母妃,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他语气过重,目光逼视到卫清妍有些受不了,打了个寒颤之后,起身一头扎进了德妃怀里。
“母妃……”
德妃眼前一花,脑中有一瞬间,卫清妍的脸变成了旧人的模样,她下意识一躲,卫清妍就磕到了椅子上。
“母妃!”卫清妍捂着下巴,不可置信看着德妃。
德妃闭了闭眼,殿中又是一切正常,她抬手将卫清妍拉到怀里,抚了抚她的背。卫清妍抬了抬头,发髻擦着德妃下颌而过。
德妃正欲说话,鼻尖却忽然蹿起一股苦味,眼中看到的所有颜色淡都了几分,像乌云这月日,天忽然暗了下来。
卫峥瞧着她神情有异,忙问道:“母妃,您怎么了。”
德妃伸手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脑中一阵晕眩,再睁眼,又是一切如常。
她松了口气:“许是方才晒了会太阳,许是有些热着了。”
说罢,胃里又是一阵翻涌,赶忙将卫清妍推开,跑到一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卫清妍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拍了拍德妃的后背。
德妃却在瞬间痛得跳了起来,只觉得卫清妍拍过的地方,似被火烫到一般,痛入骨髓。
见向来宁静温雅的母妃如此失态,卫峥察觉到了不妙,大声喊道:“快,请御医来!”
当夜,德妃身患怪病的消息就传遍了盛京的各家各府,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德妃脉象平稳,瞧不出一点异常,但她浑身上下却疼得厉害,连衣料摩擦着皮肤都会痛,更别说坐,躺压迫到的皮肤。
甚至,用手轻轻一拍,就会起水泡,皇帝知晓之后,却勃然大怒,诡异的将整个皇宫搜查了一个遍,却什么都没找到。
孙神医坐在厢房的凳子上,面前的油灯闪着幽幽地光,焰尾一股青色的烟盘旋而起,消失在火光找不到的黑暗中。
房内一阵风起,油灯闪了闪,噗,火光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