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八月,长公主周辰安要及笄了。
皇后娘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女儿长大了,然后准备离她而去,原本带着小儿女欢快到处玩耍的娘娘也不再活泼依旧了,到八月初头那天,她每天都要跟长公主呆在一块。
就是这样,也止不了心酸。
初五那天,她晚上算给长公主准备的嫁妆,和给她以后的子子孙孙的传家宝,没出息的皇后娘娘哭了,跟皇帝说,“早知道要嫁出去,当初就不生了,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皇帝还是冷酷直接,没皇后那么矫情,“舍不得那就不嫁,朕养她一辈子,谁敢说她的半句不是,朕割了他的舌头。”
皇后本来还想痛快哭一场,被皇帝的话吓得眼睛都忘掉了,直拍了好几下胸口,也不敢说话了,怕多说几句,皇帝真不嫁女儿了。
皇后跟了皇帝这么多眼,比谁都会看皇帝的脸色,这时候也不耍浑了,缩着肩膀给女儿继续添嫁妆。
皇帝心里也不好受,来了案桌前,在她身后坐下抱住了她,叹着气与她商量道,“要不别嫁了,朕能护得住她,就是你我走了,也不会让别人说她的闲话。”
“哪能啊,”柳贞吉叹了口气,“先不是辰安愿不愿意,就是我们说护得住,可死了发生什么事我们真能管得到?到时候尝我们作的孽的苦果的是我们的辰安。”
说罢,也是酸楚地道,“我是真不想把她嫁出去,可只能嫁,你说我们辰安多好,小小年纪的时候连命都不要就都要救我。”
多好的孩子,可还是要给出去。
“那不嫁。”皇帝反反复复也只一句话。
柳贞吉摇摇头,抽抽鼻子,继续写她的嫁妆单子。
皇帝也没说话了,看着皇后写,偶尔想起有什么是可以给女儿的,就让皇后添上。
“大夫给她两个吧,再添一个,那个余光正不错,添上他。”
“这好吗?他是以后要当太医的……”柳贞吉还是犹豫了一下,不想轻易决定人的前途,之前她挑的那个,是她问过了人的,人想跟着公主走,她才定的。
“他会跟着去的,没事。”
“嗯。”听他确定的口气,柳贞吉也没疑问了。
夫妻俩这夜写到半夜,也没定好嫁妆单子,打算明晚再来。
不过帝后再如何舍不得,辰安公主的及笄礼来了,前年订好的婚期也随之而到。
辰安嫁的那天,皇后一直强忍着眼泪,等到嫁辇彻底驶出皇宫,她终把帕子拦在了脸上,任由眼泪掉下。
皇帝这晚跟皇后坐在辰安出嫁前的宫殿中,相拥着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大早,宫里就乱了起来,原来是曦公主留下一封信,离宫出去了,她说要带弟弟去姐夫家讨糖吃,等吃饱了就回来,请父皇母后兄长勿念。
收拾嫁妹后续的太子收到消息气急败坏而来,又得知佑皇子什么都没带,但没忘带上他的是金算盘离宫出走,太子看着他母后的肚子,有点绝望地道,“娘你再生个弟弟给我吧,佑儿我是教不正了。”
教他史书诗词,还得用金子玉石为哄他,他的小内库已被他这个弟弟给吃尽一大半去了,他实在是教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