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东阁,一簇柏枝探出凤尾尊敞口,繁茂葱郁,如烟如雾,缀满青绿小巧的果子,应是新插未久,尚余零星残雪。
“娘娘,若是陛下知晓……”
“你不说,我不说——”
话音未落,宇文序哗啦一把掀开水晶帘。
主仆二人手忙脚乱,渔歌大跨一步,挡在南婉青身前,遮得严严实实:“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宇文序未赐平身,甩下珠帘,径直朝二人走来。
守门的小太监禀报,宸妃娘娘身子乏,歇下了,只留渔歌姑娘侍奉。宇文序便免去接驾的通传,悄悄进了门,只恐扰她清梦,谁想在帘外听了这一番话。
“退下。”
隐约可察的怒气,渔歌微微侧首,瞥见南婉青点了个头,战战兢兢退去一旁。
“向……”
“手。”
南婉青直挺挺坐着,双手负在身后,不知藏了何物。宇文序沉下脸,宋阅今日有恃无恐的模样,倘若太极宫有宋家内应,那些混账话说不准已传入昭阳殿。
“向之——”足尖挑开玄色衣袍,绕着宇文序脚踝,一上一下慢慢磨蹭。
宇文序不为所动:“拿来。”
南婉青心知糊弄不过去,撅了嘴,不情不愿伸出手。
秘色瓷莲花碗,五彩缤纷,红的是樱桃,绿的是杨桃,白的是荸荠,浇了一层桂花蜜,碎冰参差晶莹。[1]
一个冰碗。
宇文序一愣。
“古人云‘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如今天寒地冻,我却躲在烧了地龙的热屋子里,真可谓与时相悖,逆天而为。”南婉青正色道,“因此我让渔歌取了一些冰雪,放入时令鲜果,且做饭前茶点,正是依循‘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的养生之道。”[2]
渔歌欲哭无泪,只想把头拧下埋进地里。
宇文序久久不言语。
“好罢,是我贪嘴要吃冰碗。”南婉青撇下莲花碗,双臂紧紧搂去宇文序后颈,“向之,我错了……”
宇文序素来不许她吃生冷的玩意儿,于肠胃有害无益,叁伏天亦然,最多一盏冰镇的酸梅汤、绿豆汤,还需得用过饭。添了碎冰的冰碗,既是暑日里,南婉青也不敢拿来他眼皮子底下。
所谓宠爱,抵不过明令禁止的帝王权威,她一清二楚。
南婉青踮着脚,鼻尖在脖颈处胡乱蹭,温热的气息拂过喉结,酥麻一片。
总是这样会闹人,一天认叁回错,从不见改。
宇文序揽起腰,将人按去坐榻,一口咬上肩颈如同弦月的弯。
南婉青“唔”一声,纤手攥紧宇文序衣襟,不敢轻举妄动。
宇文序咬得重,泄愤一般用了狠劲,他以为她躲躲藏藏是为宋阅遮掩,凑了千百句解释的话,生怕她不信,南婉青却只念着一个冰碗,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气。
舌尖舔过齿牙深咬的红痕,身下人轻轻一颤,抵上胸膛的手使了力气,并未将宇文序推开。
南婉青一向不许他咬上颈侧,道是穿衣裳不好看,倘若宇文序失了分寸咬出痕,叁四日不能近身。偏偏她又喜欢咬人,尤是宇文序隔日有朝会祭祀的大事,前前后后咬了好几道,衣领也遮不住,回回认错,回回不改,霸道得很。
“向之,你不气了罢?”细声细气,带着试探讨好的意味。
怀中人泪眼朦胧,想哭又不敢哭的委屈,南婉青少有示弱的时候,千娇百媚,最是惹人疼惜。
朱唇缓缓贴近,宇文序侧首避开。
“向之!”一头扎去男人怀里,南婉青哭得梨花带雨。纵使以往如何生气,宇文序也不会避开她的亲近,等着胡闹够了,认命似的低低一声叹息。
宇文序紧了紧臂弯,怀中人越发朝身上贴。
这样才好。
“哭什么。”有意冷着声。
抽抽噎噎不答话,哭得更凶。
大掌抚上肩头,褪去南婉青的外衫衣裙,地龙烧得旺,她衣衫单薄,叁两下便干干净净。
南婉青见状止了哭,攀上身,又亲又咬。宇文序却擒住双手,移开身子,将人按去软榻。
“向之……”哭红了眼睛。
宇文序不看她,松散腰间帛带,绕过南婉青胁下,拢起一双椒乳,顶端红樱颤颤。玄色帛带宛若墨笔拖出长长一尾,紧紧缠上两条纤细的胳膊,绑去坐榻细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