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不置可否,笑着替她擦眼泪:“从小你就是这副模样,痛极了难过了也不肯哭一哭。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你这样的脾气,我若真不管你,你以后可怎么办?”
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说撒手就撒手,哪有那么简单?就算是小猫小狗养久了也有感情的,何况是人?
又温和的再跟卫安说了一会儿话,才让陈嬷嬷送她出去,自己却坐在窗前提笔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写信。
还是二哥卫珹来接她,见了她先朝她眨眨眼,然后才笑:“老祖宗说家里来客人了,急着要你回去。”
卫家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客人上门?
卫安略想一想,就猜到估计是卫瑞那边有消息了,精神一振,朝卫珹点点头,上了马车。
卫珹在外头骑马,走了一阵就咕哝着打马到了马车旁边轻声告诉她:“碰见二世祖们出城狩猎了,要绕路走。”
京郊围猎围场近几年都快荒废了,时常有野兽蹿出来伤人咬人,因此今年自从隆庆帝透露过要秋猎的口风之后,不少贵族子弟们都开始先练手了。
原先卫安是并没当回事的,可是这回冯家出了事,再听见围场,她就皱了皱眉。
惊喜在三十号或者三十一号哦~~~
------------
第116章 乔装
义兄当年好像就是在围场的时候出了事……
卫老太太已经等了她许久,见了她先端详了一阵,问她:“没为难你?”
卫安冲她摇头,跟她说了老王妃说的话,卫老太太就沉默下来,好一阵才道:“她的确跟那两父女是不同的。”
老镇南王要是真能活到今天,未必就不会落得跟明家一样的下场-----实在太张扬了。
顿了顿又拍拍卫安的手:“通州有消息来了。”
卫瑞查东西向来谨慎仔细,动作也快,只是卫安也没料到他能快到这个地步,听见卫瑞先说杨怀的儿子,挑了挑眉问:“死了?”
那一瞬间卫安周身的气势委实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连卫老太太也被她的锋芒毕露吃了一惊。
卫瑞就紧跟着点头:“说是去当官的路途当中遭了劫匪,死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冷笑了一声:“可我去了杨大人的老家,却发现事情好像不是如此,那个在世上本应该已经死了的杨庆和还活的好好的,不仅活的好好的,还交游广阔,活的不知多潇洒,在安远当着个推官,上头的知县根本管不住他,对着他要点头哈腰的,连学政等人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我去的时候,他还在家里修新房子呢。”
果然事情有蹊跷,如果没有猫腻,为什么要诈死?
卫老太太问了一声:“用的是真名?”
上一世到死也没人还知道这件事竟然是朱家跟杨家有勾结,当然就没人想着要去找杨家的麻烦,杨家老家又在安远,离京城千里迢迢音信不通,更加没人去找了,杨庆和一辈子也就活的安安稳稳的。
所以这么肆无忌惮,连掩饰也不掩饰,就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真名真姓,在安远鱼肉乡里。
卫瑞点了点头,:“真名姓,半点忌讳也没有。”
卫安微微一笑,想了想问卫瑞:“那瑞大叔现在把人带回来了?”
卫瑞有些吃惊,先去看卫老太太,然后才问卫安:“你怎么知道?”
“既然本来是个死人,现在又活了,就算是不见了,杨家难道还敢明目张胆的找吗?”她不卖关子,见卫瑞若有所思,就又问:“这一路回来,有留下痕迹吗?”
虽然卫瑞办事可靠,可是在关乎安危的事上,多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卫瑞知道卫安担心什么,压着声音告诉她:“您放心,我万般小心,杨家那个贵公子,被我给迷晕了,迷迷糊糊的只会睡,我托词他得了疹子,没人愿意接近…只是没有进城。”
没有进城才是对的,现在卫家恐怕是被曹家那帮人盯得死死的,卫瑞进来恐怕都被查了个清楚,只是卫瑞是真的通州庄子上的管事,因此进来也并不惹眼。
卫安若有所思,杨庆和没有进京,可是她却一定要在参加临江王府的堂会之前从他嘴里问出当年的事来,寻找一个突破口,这就有些难办了。
卫老太太问卫瑞:“你没问出什么来?”
卫瑞就拿眼看了一眼卫安:“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他总觉得卫安的聪明来的很有些蹊跷,并不仅仅只是聪明而已,更像是好像早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因此才看这些问题格外敏锐一些。
可是卫安又分明才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卫安想了想,跟卫瑞说要去通州。
卫老太太皱着眉头,略微思忖就摇头:“太引人注目了。”
“装作瑞大叔的女儿,带上纹绣和素萍,是使得的。”卫安自己却想的很清楚,劝卫老太太:“我们要跟临江王谈交易,总得有些筹码在手上,眼前的杨庆和,我们自然是能直接交给临江王,可是这样一来,这人情就显得不那么大了。而且,我总觉得杨家还有故事。”
卫老太太知道她说的也有道理,想了想就嘱咐卫瑞:“我再给你寻个由头,说是庄子上收成还是不对,让二少爷跟着去整治庄子上的奴仆佃户们,你要帮我把七小姐护好了……”
卫瑞郑重地应是,一路上小心翼翼,等到了庄子上才来得及松口气,见天色已经全黑,就吩咐人摆了饭。
卫珹不比卫琨沉稳,可是却也是个极机灵的人,毕竟是三老爷的长子,是极有眼色的,老太太既然让他出来对册子,他就大张旗鼓的去前头召集人手查租子了。
他闹出这么大动静,倒是的确没人再注意卫安。
卫瑞就引着卫安去了后院粮仓,这里是堆粮食的地方,卫瑞把他往谷堆里一藏,根本没人能发现-----粮仓钥匙只有他和亲信手里有。
杨庆和已经狼狈不堪,这几天他吃喝拉撒都在这谷堆里,整个人面色蜡黄得像是哪里来的乞丐,见了光就拼命的挪动。
卫安却不嫌弃他脏,对这一滩污渍也只当视而不见,笑着坐在卫瑞摆好的长凳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杨庆和,低声问他:“杨少爷,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杨庆和目光恼怒又不解,嘴巴里塞着东西,呜呜呜呜的乱叫。
卫安没让卫瑞拿下他嘴里塞着的破布,先告诉他:“我听说,你并没有去南京的吏部述职,后来吏部派人查问下去,才知道你是在赴任途中遭了劫匪……既然如此,你可是个死人了,就算是现在你真的死了,你爹也不能怎么样,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