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林三少好一阵儿销声匿迹没了踪影,他们还以为林三少是怎么了呢,自己外甥出事都不在,后来才知道,原来人家是被派出去处理三大营的事了。
隆庆帝摆明了拼命在捧这个小舅子,对上他,蒋松文多几分忌讳。
董成器知道他的顾忌和意思,略微思忖片刻便摇头:“现在去找老爷子,怕是照样讨不了什么好。”
蒋子宁向来是个不赞成蒋松文捞的太过的性子,加上如今家大业大,忌讳的就更多,要是知道蒋松文为了继续捞银子和掩盖罪证,竟然真的擅用工部的关系而做出了这种事,还被卫安沈琛设计做了如此不理智的事被人抓住了把柄,恐怕一怒之下真的有可能断尾求生。
这种老狐狸,向来是极为分得清楚轻重的,该做什么从不手软,极看得清楚形势做出最正确理智的判断。
蒋松文一听便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怎么办?就坐在这里等死?”
轻敲了下桌子,董成器才道:“不必急,邹青不会乱说话的。”
他见蒋松文看了过来,便冲他点了点头:“算了,你早该预料到的,从他被林三少抓走那一刻开始,咱们就不能捞人了。”
要是捞人,那就得动用蒋子宁的人脉和关系,那就等于侧面承认了他们才是背后主谋,跟林三少和卫安他们就更是等于正式宣战了。
这样是极为不合适的。
至少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顿了顿,他看着皱起眉头很是忍耐的蒋松文,摇了摇头:“技不如人,算了。”
技不如人,便要认输吃亏吗?!
蒋松文哈的一声笑了:“我就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邹青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他是我跟前最得力的?!他要是死了,从此以后别人怎么看我?岂不是也就证实了是我支使的他?!不行!”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邹青要是死在诏狱里,谁还敢替他办事?最得力的管事都说扔就这么扔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肯用心替他办事,也不敢用心替他办事了。
这件事是不能就这样算了的。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边喊了一句来安的名字,一面往外走。
董成器在他身后,也跟着同时站了起来,问他:“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蒋松文冷笑了一声,表情凶狠:“去找老爷子!”
虽然蒋子宁或许会因为这件事大骂他一场,痛骂他一顿,可是那又怎么样?亲生的儿子就是亲生的儿子,谁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他这个儿子完了,蒋子宁的仕途也就从此一样没了。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也是父子,蒋子宁不会不管他。
他不能就这么罢手,到了这个时候,他肯罢手,只怕卫安跟沈琛也不肯罢手了,邹青但凡是吐露出点儿什么来,林三少他们还不得借题发挥,趁机把事情越闹越大,好恶心他?
就算是邹青什么也不说,沈琛跟卫安布了局,让他入瓮,丢了一个邹青这样的心腹大将,也不可能就这么停手的。
他们已经看见了他这个背后站着的人,从此以后他前头就没有遮挡了,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就干脆彻底的结仇,就看最后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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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章 断腕
董成器背着手站在他身后,一时之间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去找蒋子宁不明智,毕竟他们做的这些事之前都是瞒着老爷子的,老爷子虽然多少知道一点儿,可是知道的肯定不那么齐全。
要是这个时候去,老爷子非得气疯不可。
他向来是个顶圆滑的人,能不得罪的人便不得罪。
万不得已要整死一个人了,那也是下手干脆利落,绝不留后患的。
他不是不准儿子捞银子,而是要他做的干净漂亮。
这些年蒋松文把持着工部和尚宝司,捞了多少银子,他心知肚明,可就是因为没出大事,就算是出了大事,刘必平和易家彭家这些事儿都出来了,连陆元荣都倒了,最后蒋松文没挨着身,他就不管。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
去给他找麻烦,肯定是得付出一点儿代价的。
蒋子宁是他的儿子倒是没有关系,父子之间没有什么隔夜仇。
可是他这个妻弟便有些尴尬了,一直上不上下不下的在翰林院挂着,又素来跟蒋松文关系好。
出了事,他不会怪蒋松文,却只会怪他不帮着蒋松文处理干净,嫌他调唆。
这实在叫人有些难堪,或许还会牵扯上家人一并被蒋子宁申饬看不起,可是想了又想,董成器还是嗯了一声,道:“去找罢。”
他到现在了,倒是的确想不出什么能解决眼前这个烂摊子的好法子了----实话实说,沈琛和卫安破而后立,如今借用着装死这件事引出了王府的内奸,震惊了整个京城的人。
之前已经改动了的风立即就又往别的地方吹了,没人再说卫安沈琛咄咄逼人,而都是给他们捏了一把汗-----王府里藏着那么多奸细,工部尚书身边最得意的管家竟然跟那天混在炸药堆里刺杀郡主的人有关系,这里头的事怎么都让人浮想联翩。
人的嘴巴是能杀人的。
要是再让这些流言发酵,到时候御史们风闻奏事,哪怕是首辅呢,恐怕也未必扛得住这骂声如潮。
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这么一说,蒋松文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是真的赞同,愣了一瞬才点了点头,大踏步的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