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也跟着冯金花后面答道:“是的,亲家公,亲家母,这银钱是我们存在金花这儿的。让你们误会了是我们不好,可们我一直以为宋家是读书人家,最是规矩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亲家母回去翻儿媳妇的屋子。这才闹出了误会,还请亲家母不要见气。”
此话一出,陈桂枝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暴怒,只是冷冷道:“冯家若是真这么富,怎么还要用我的红线串铜钱,难道我的红线会长脚,飞到你冯家去。你们接着编吧,冯家这么富贵,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啊。”
冯金花呆了呆了,看着陈桂枝拿出的红线,一时间竟有些词短。
☆、拆穿
冯金花再怎么会狡辩,可先说那银子是他们攒的,最后又道是她娘家的。这一出出的,众人哪有不明白的,再说,冯家是什么人家,大伙又不是不知道,要真有这么多银钱,也不会每年要冯金花这个出嫁女贴补了。
看着众人的神色,宋添财开口道:“娘,银钱的事情谁是谁非,我想公道自在人心。你不用在多费口舌,我现在就想问问,大嫂,大哥,我宋家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
宋进宝听着宋添财这样问,直觉不好。冯金花堆起假笑道:“二弟这是什么话,我们对着公爹婆婆可从没有不敬的地方,你这样说,可要我和你大哥怎么做人啊。我知道你气我和你大哥没拿银子出来给你调养,可我和你大哥挣些银钱也不容易。你是爹娘的心头肉,家里田产地产我们也不敢指望,只能巴望着手里的这份银钱了。毕竟,谁让大宝爹无父无母,是宋家的养子。他是不敢跟你争的,即使他是长子,他也姓宋。不然,婆婆还不生吃了我们啊。”
陈桂枝上前就给冯金花两个耳光,“啪啪”这两下打下去冯金花的脸都要肿起来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冯金花都被打傻了,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半响,才尖叫出声道:“婆婆,你就是打死我,该说的我也是要的。”
刘氏看着自己女儿被打,就要扑上陈桂枝,却被万氏拦住了。万氏冷笑道:“无父无母我小叔子弟媳可都活着呢,你家这女儿是在咒谁?宋进宝这些年吃的谁的喝的谁的,要人养的时候就认爹认娘。现在底气足了,就无父无母,看来,你们从来也没认为你们是宋家人。我小叔子和弟媳算是白养你们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陈桂枝和万氏处不好也是因为万氏嘴巴毒,说话噎人一噎一个准。以往,她们别着劲的时候,陈桂枝可没少受她的气。可现在被说的人是冯金华,陈桂枝只觉得解气,痛快,这话都说道她心坎上了。
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听着万氏的解释,也一脸鄙夷的看着冯金花和宋进宝。那脸上的反应就三个字:打得好!
刘氏被万氏一说,表情灿灿的。只好尴尬的说道:“金花心直口快,说话不禁脑子,她其实没有恶意的,只是口误,口误而已。”
众人不搭理她,都鄙夷的看着她。
宋进宝瞧出了这次事情怕是他们讨不到好了,他看着众人的表情知晓今日宋大山夫妻是狠下心要收拾他们了。于是,他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对着宋大山道:“爹,是儿子不孝。您和娘的养育之恩我铭记于心,从未忘记。这次金花犯了错,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没管好。可在遇到爹娘之前,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日子是在苦水里熬,怎么也不能让我自己的孩子失去娘的。金花她千错万错,看着大宝的面上,您就饶她这次吧。儿子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儿子一定管好她。爹,娘,儿子求你们了。”
说完,宋进宝就“噗通”、“噗通”向着宋大山磕头。
宋大山被吓了一跳,听着宋进宝说的悲切,又下跪又磕头的的就有些坐立难安了。而众人看着宋进宝这个青年汉子跪地求饶,也都面露不忍。宋大山犹豫了一会,做了个起身的动作,好似要去扶起宋进宝。就在这个时候,宋添财却支撑着身子要站起来,结果身子一软就倒下了。把宋大山吓了一跳,转了个身赶紧扶着宋添财站起来道:“添财,你身子骨不好,站起来干啥?”
宋添财虚弱笑了笑,然后一脸悲伤的对着跪在地上宋进宝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啊,觉得我占了你的父母宠爱和你的产业?要是我没了,你就能得了宋家的田地,所以,你们能狠下心来倒掉我的救命药,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
宋进宝惊骇的抬头看着宋添财,眼里满是惶恐和慌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冯金花做的事情会被宋添财知道,还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他想说什么来辩解,可话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众人瞧着宋进宝的表情已经把心底的有心怀疑去掉了,他们虽然是庄稼汉,可也活到这么大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宋进宝怕是真动了坏心思,这么一想,刚刚同情可怜他的众人也都收了先前一时的犹豫。
宋添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老好人示弱,可是最让人同情的。可若是扒开了老好人的皮,剩下的也不过是不可入目的自私和懦弱罢了。宋进宝说的再动情,再可怜,被当场拆穿,效果却是双倍的。其他人先前有多同情,之后就会觉得有多失望。
冯金花瞧着宋进宝吓的都说不出话了,立马一拍大腿,往地下一坐。哭喊道:“宋添财,你这是啥意思啊?我们怎么倒你药了,要是我们倒了你的药你还能站在这儿诬陷你大哥。宋添财,别以为你是秀才就能瞎说话,诬陷人。我当家的老实,你不就是不能科举了,要回来种田怕我当家的分你田地,这才要诬陷我当家。倒你药,谁看见了,就凭你一句话,就要逼死我们。你好毒的心啊!”
宋进宝也回过神来,懦懦的也跟着冯金花说道:“爹,娘,我不会干真么没良心的事情的。我看弟弟也是病糊涂了,说了胡话。”
不用宋添财开口,陈桂枝就见不得宋进宝和冯金花两个对着自己儿子倒打一把,颠倒是非。她开口骂道:“你们两个烂心肝的,以为倒了我儿的救命药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你们想不到,我儿把你们的话都听进去了。怕你们害他命才没敢做声,我带着陈大夫进来,就去看了你们倒药的地方。各位,你们要是不信,我这就带你们去我儿窗户下看看。那地上都是药味,我儿都下不了床了,家里就三个人,这药是谁倒的,还用问吗?你们不信我没事,陈大夫是十里八方的厚道人,他亲眼瞧见的总做不得假吧。”
万氏也跟着陈桂枝说道:“添财娘的话我是信的,添财可是秀才公,就是去做馆教书也能养活自己。犯得着为了这点小利诬陷你们,再说,旁人家兄弟相争产业我还能听听。我家添财可是老宋家的嫡亲血脉,老宋家的东西不都是他的,他还要争什么?我小叔子弟媳养着宋进宝可不是让你们来分她亲儿子的家产的,把宋进宝养大成人,娶妻生子也就是菩萨心肠了。怎么,听着你冯金花的口气,这宋家的田地什么时候都是你们的了?也难怪你们要害添财了,这是要害了我们老宋家的嫡亲血脉,好独占宋家的田地啊。”
万氏的话虽然粗,可理却不粗。毕竟,再怎么样,一个亲生的,一个养子,终究是要差一点的。宋添财是老宋家的亲子,再如何,宋大山和陈桂枝还能亏了他,这不是说笑吗真这样做,宋家族里的老人就得不答应,所以,宋添财怎么也不会像冯金花说的那样为了田地就诬陷他们的。
冯金花被万氏的话噎住,心中恨万氏多事,恼怒的骂道:“我喊你一声大伯娘是给你面子,你当你是谁啊。你做的事情多缺德,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当年你自己心狠把当家的赶出门去,现在在这充什么大爷。你不就是见不得我们过的好,怕我们记恨你,就如此的编排我们。真是再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狠心的人了!”
万氏当年硬逼着宋大海把人送走确实是不占理,她被冯金花这么一说,也变得气虚了。虽然恼怒冯金花的胡搅蛮缠,可一时间还真找不出话来说。毕竟,当年的事情也是她做的不地道。
万氏是帮着陈桂枝说话的,陈桂枝自然不能看着万氏被冯金花说道。即使心中也不满宋大海和万氏把宋进宝这样的祸头送到他们家来,可一码归一码,今天陈桂枝是怎么也不能让冯金花占了上风去的。
于是,陈桂枝冷笑道:“幸好大嫂当年没要你当家的进门,不然,现在受罪的就不是添财而是添金了。如你们这般忘恩负义的玩意,谁养谁倒霉。冯金花,你说的多委屈,可我们宋家可不欠你们的。你当家的是我生的还是大嫂生的,他和我们屁关系也没有,只不过是我们心善,养他一遭。可到头来,还被你们怨上了。真是好人不能做,你要怨,可怨不得我们。他亲生父母生而不养,欠了他的,有本事你们去找他们去。别在我们这撒泼,我们家不欠你的。”
一直没做声的宋进宝听了陈桂枝的话抬起了头,眼睛里尽是难堪和愤恨。他心中是怨怪宋大海的,收留他,却又不要他。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结,他一直都是出于受害人的一方,可今天陈桂枝的话就像打在他脸上一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当年,宋大海一家做的没有错。
宋进宝心中的难堪,气愤,恼怒交杂在一起。他站起身来。对着宋大山直直的看过去,眼睛里都要充血了。
宋大山避开了宋进宝的眼神,并没有出声阻止陈桂枝的话。瞧着宋添财虚弱的模样,宋大山心中何尝不在懊恼,委屈了妻儿多年,最后养出这么个白眼狼,要害自己最亲的儿子,这样的事情若是还能不在意,那他就不配为人父了。
冯金花一直注意着宋进宝和宋大山之间的互动,瞧着连一向最好说话的宋大山都不站在他们这边了。心中恨急,拉过一直躲在冯大成身后的宋立平,打着他的屁股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爹娘都要给欺负死了,也不知道去求求你爷爷。你是宋家的大孙子,你爷爷最疼你的,是我这个做娘的连累了你和你爹,你爹多孝顺,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他。”避重就轻的把话题带过,只道自己不好,显得无奈又委曲求全。
宋立平被这么一掐一吓,当场就哭了。他已经六岁了,平时娘宠着,爹捧着,身为家里的第一个孙子辈就是陈桂枝也对他宠爱有加。所以,他一直是家里的小霸王,直到近年来宋添财有了儿子,才稍稍的分了一些他的宠爱。
现在虎头虎脑的他一哭,就把宋大山哭心疼了,毕竟是养了这么久的大孙子,他爹娘再怎么不好,可稚子无辜,宋大山还做不出迁怒孩子的行为。他的为难的看向众人,征求意见。而其他的人也年岁也不小了,家里大部分都有孙子了。
看着宋立平哭的厉害,他们一个个脸上闪过尴尬,也有点坐立难安。冯金花拉着宋立平越哭越厉害,宋进宝也一脸悲伤的站在她们母子两个身边。宋添财嘴角闪过讽刺,冯金花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连孩子都用上了。
这么一哭,倒是把他们一家三口衬成了小白菜了。显得自己这一边咄咄逼人,欺负他们一家了。人心都是偏向弱者的,冯金花再如何,这么闹出一出,她抱着孩子哭成一团,再对他们如何,怕是就有人要出来劝家和万事兴了。
宋添财下了这么大力气,到了这个局面再让冯金花翻了盘,就真是笑话了。
他对着陈桂枝喊道:“娘,你快把大宝拉起了吧。大人的事情是大人的,怎么能把个孩子牵扯进来。若是传出去,你和爹临老临老了,还得落个不慈的名声,我做儿子的被人委屈了就委屈了,可就看不得爹娘坏了名声,连带着小宝也得受人糟践了。”
陈桂枝并不是什么硬心肠的妇人,宋立平这个在她身边养大的孩子哭的凄惨,她的心肠也就软下来了。可一听宋添财的话,这才醒了过来,她同情宋立平,原谅了宋进宝夫妻,可谁来同情她的亲孙子,要是自己的儿子真没了,那他孙子可就无依无靠,要受这对白眼狼欺辱了。到时候,就是她孙子哭死了,也换不回这对白眼狼的半点心软。
想到这儿,陈桂枝就收了她心中的那点不忍,忽然扑到宋大山身上,哭喊道:“走,老头子,我们现在就一道跳井去。我孙子才两岁,儿子病怏怏的,你要是今天留下这两个敢害人命的白眼狼,我就带着你一道死了算了。省的你老糊涂,害了我孙儿。他们连我儿子的救命药都敢倒,一个两岁的孩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他们害了。你当年好心,做好人,认养了宋进宝,可换来的却是养老银子被偷,亲生儿子被害。当年我就错了,就是凭着被你休也不该让这孩子进门。错了一次,就差点害了我的儿,这次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能再留下他们了。你可怜大宝,谁可怜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与其留着被你的好养子祸害添财和小宝,不如我拉着你一块去了,还能给宋家留条根。”
说着,陈桂枝就要拉着宋大山往院子里去。那拼命的模样,让众人立马没了先前的犹豫。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冯金花用孩子来博同情,可知道是知道,被五六岁孩子凄惨的哭着,他们也软了下来。
可陈桂枝这么一闹,都要出人命了,这还了得。一个个赶紧上前来劝,宋大山看着老妻疯狂的模样,心中酸涩难当,都是他的错,逼的自己一贯贤良的妻子都要拼命了。他这些年为了宋进宝已经对不住妻儿良多,这次,是绝对不能在糊涂了。不然,他真的是可以和老妻去了,省的给儿子添麻烦。
于是,宋大山开口道:“桂枝,我还不至于老糊涂至此。再心疼大宝,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要祸害添财的人,你这是干啥。拼死拼活的,也太没轻重了,都是有孙子的人了,看着可要给人笑的。”
陈桂枝算是豁出脸面了,敢害她儿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就这么轻飘飘的把事情揭过去。冯金花会闹,她也会,看谁拼的过谁。今天,她要宋进宝夫妻滚出宋家,再也害不了自己的儿孙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