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刘采莲只听得朱德生说私奔之事被闹的在西街人尽皆知就吓到了。女子和男子不一样,她一个已婚妇人跟着旁的男子私奔,别人不知道则罢了,一旦知晓,刘采莲都无法想象自己以后被人指指点点,讥笑不屑的模样了。

这个时候,刘采莲哪还能听得下朱德生说其他,心中连万前锋都恨上了。要不是万前锋不让她写和离书,她哪里用得着背这样的坏名声。西街的那些掌柜商户的太太们,瞧着和气,其实最是会攀比。

以前她长得好,人又温柔又识字,加上朱德生待她又体贴。不知道被多少太太们羡慕,可现在那群妇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笑话她了。不,也许她们根本就不会在背后笑话,当她面也可蔑视她,看不起她。

朱德生看着刘采莲脸色发白,隐隐都有着站不住脚的迹象,把她扶了一把。瞧着刘采莲这番模样,朱德生终于把刘家想嫌疑排除掉了。这种事情爆出来,首当其冲的是他们两个,而刘采莲更是要被千夫所指。刘家还指望着刘采莲贴补,又怎么会去动刘采莲。那是谁干的?

还未等他想明白,屋外就传来丫鬟的高声:“官爷,你们不能进去,我们太太在里面。这是她的闺房,你们不能进去。”声音带着急切。

话还没说完,屋子里就闯进七八个身着衙役服的男子。朱德生心中一凛,暗骂这些人没有眼色横冲直撞,可脸上却是堆出笑脸道:“各位官爷,你们来我府邸可还有事。我们少东家和你们的周捕头相熟,还望各位官爷给个面子。内子胆小,我们出去说。”

等朱德生话说完,就瞧着七八个衙役脸上闪过不屑,从屋子后面又走上来两个男子,打前的那个瞧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那儿见过,而刘采莲看到那个人却是满眼惊恐,指着手指道:“你怎么会来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宋添财瞧着朱德生警惕的眼神和刘采莲害怕强撑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激动的说道:“刘氏,为夫终于找到你了。为夫知晓你为人最是恪守妇道,贤良淑德,肯定是这歹人拐带胁迫你到泉州的。不然,依着你的品性,绝对不会在为夫奄奄一息之时,抛夫弃子,不见踪影的。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已经求了知府老爷,定是会为你我二人做主。将这些歹人抓捕归案,严惩不贷的。”

胁迫良家妇女,这样的罪名可比私奔通奸强多了。宋添财从万小霞行事得到灵感,让他们反目成仇,狗咬狗一嘴毛的才算痛快。宋添财就给刘采莲一个套,端看她跳不跳。

果然,宋添财的话一出,朱德生这才开始害怕了,没想到宋添财真的找到这儿来了。不过,瞧着衙役在旁,朱德生又松了口气。要知道要是被丈夫抓到奸夫是能当场杀死,就算以后判刑也不过是罚钱和做两年牢。他要是死了,就是把宋添财杀了又能怎么样。好在有衙役在,他的命是保住了。

再一想,不对啊,这宋添财是真傻还是假傻,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说刘采莲是逼迫的。难不成他以为他这样说就能抹去被妻子抛弃被戴绿帽子的事实,还是宋添财对视刘采莲余情未了。

若是前者,朱德生就得嘲笑宋添财的自欺欺人,要是后者,要是利用的好,让刘采莲去求求情,说不准这件事情就能风平浪静了。

刘采莲听到这话眼睛闪了闪,可能也和朱德生想得一样,刚刚想开口向宋添财求情。就听到宋添财道:“刘氏,虽然旁人都道你是自愿跟着这歹人走的。可我是不信的,不说其他,你是如此的聪明,怎么会不晓得,已婚妇人私奔走公要被杖责坐牢,走私,要被浸猪笼。这么攸关性命之事,你一介妇人如何敢干,定是被这等歹人胁迫的。不过,我已求得了知府老爷,禀明了你的委屈。知府老爷说,若是你肯指认歹徒,证明自己清白,就可让你无罪释放。为夫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也不会再为难于你。”

刘采莲这个时候才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以往她从没看在眼里的丈夫,宋添财的话里话外说的清楚。若是她不肯按照宋添财的话,指认是朱德生拐带胁迫了她到泉州的话,那就会告她通奸。不仅要让她身败名裂,还要让她受尽惩罚。想到宋添财没写休书,就算她在衙门里受了刑,等出去后还是宋添财的婆娘。

那宋添财可就有法子磋磨她了,若她再回到宋家村,刘采莲都可以想象得到她娘家的难堪和她要受到了责难和磋磨。想到这儿,刘采莲吓得有些抖索,看着宋添财的眼神变得畏惧。

宋添财眼睛里全是冷意,瞧着刘采莲不说话。挂下了脸道:“原来真是你自甘下贱,和人私奔,我真是看错了你。你既然如此的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在我重病之时和奸夫私奔。那就别怪我这个做丈夫的心狠,就是拼尽所有,也定要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受罚。让众人明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刘采莲听着宋添财的话心里越发的慌乱了,她明白自己要是不作出选择就要成了私奔之人。女子不比男子,她被抓进衙门,判了刑,回头宋添财还要收拾她。就是有银子她也没命使,毕竟,在乡下也不是没有被丈夫打死的婆娘。

她又背着这样的名声,以后就是被宋家打杀,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一句宋家的不是。不行,她还年轻,她手里有银子有铺子,她还有大把的富贵日子要过。怎么能进牢里,被宋添财报复,不行不行。

朱德生不傻,相反他十分的聪明。听着宋添财的话,他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刘采莲倒戈,让她指认自己。毕竟,他就是因为和刘采莲私奔也不过是被杖责坐几年牢。可要是被刘采莲指认他是胁迫她的,那拐带胁迫良家妇女,他后半生都得耗在牢里。

他着急的看着刘采莲,开口道:“采莲,咱们两情相悦,即使于情理稍稍不容要受些惩罚,可我对你的心却不会变。宋添财,你别逼采莲。你一个大男人留不住婆娘,我要是你早就羞死了。你瞧瞧采莲跟着我过的日子,穿金戴银,呼奴使婢,哪是你能给的起的。不能给自己女人好日子过,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如此窝囊没本事,也就只能拿着名分说事了。”说到最后,鄙夷之情再明显不过。朱德生听刘采莲说过,宋添财最是清高傲气,被他这么一激,说不准事情就能改变。

可惜,他话音刚落,就被赵言修狠狠的揍上去了。奸夫赵言修不是没见过,这么嚣张无耻的却是第一次见。对不起他大哥,还敢瞧不上他大哥,这么说他大哥,不给这朱德生点颜色看看,真以为他大哥和宋家是可以任他欺辱的。

宋添财瞧着赵言修上前揍人并没有拦着,而是嗤笑一声道:“我再不济也不会和有夫之妇勾搭,你说来说去忘了一点。我是刘氏最名正言顺的丈夫,若是她不想和我过,只管和我和离就是。可却行如此小人之事,鬼鬼祟祟,只要刘氏顶着我宋添财妻子的名义和你在一块,我就能有权利行使丈夫的权利。你的口才如此好,不如留些口水去公堂上说。 我想,你这口若莲花,巧舌如簧的口才说服知府老爷同意你们真爱无罪,私奔有理也是不难的。”

胖揍了一顿朱德生,赵研修才回到宋添财身边。走过刘采莲身边的时候,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刘采莲忽然觉得有一股杀气,看着被打的直不起腰来的朱德生。刘采莲怕了,宋添财真的变了,且还在外面找来找来这么厉害的打手。

自己若是出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受得住这青年的手脚。刘采莲心里一发狠,对着宋添财流下了眼泪道:“宋郎,还是你最知道我这做妻子的为人。我哪是那般狠心狠意的人,当初我被这姓朱的威胁胁迫,逼不得已,这才跟着他来泉州的。我一介柔弱妇人,哪是他一个男子的对手。被他逼着来了泉州,人生地不熟,这才只能从了他。宋郎,你要为我做主啊。”

朱德生心里是有预感的,刘采莲的为人他以前没看清楚,可从她和他私奔之后。朱德生即使面上待她在体贴温柔,心里却是防着她的。连自己的丈夫孩子都能不眨眼的抛弃,还能跟着害了她丈夫的仇人讨好处,就这样的心肠。朱德生可不想做第二个宋添财,所以,除了明面上的银子给她,其他的收入都是朱德生自己藏着的。

不过,他即使防备着刘采莲也没想到会被这么反咬一口。听着刘采莲的哭声,朱德生道:“贱人,你竟然敢倒打一耙。若不是你水性杨花,能跟着我走。在泉州这儿,你出入自由,如不是心甘情愿跟着我,还不早早的就跑了。敢害我,你等着,我们走着瞧。”

刘采莲心中一时间也有些后悔,刚刚一着急没想全,这谎要怎么圆啊。不过,好在她可以只是哭不说话。宋添财瞧着两人如他所愿的反目成仇,围观之后让官差押着他们回衙门。

一路上,刘采莲和朱德生被官差押着走。大街小巷的不少人都伸出脖子看热闹,她们之中有些人大部分人都在西街活动,已有不少得知刘采莲和朱德生的丑事了。瞧着这两人被官差押着,有个被丈夫纳了小的妇人特别恨那些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妇人看见刘采莲出来,去厨房拿了鸡蛋菜叶子,哗哗的往下砸。这么一砸好像开启了一道门似得,不少人跟着砸东西。刘采莲额头上被砸到了一股鸡蛋,流了她一脸的蛋液,身上也被扔了菜叶子。东西虽然不重,可咋到她身上却是很疼。即使不用看,她也知道身上肯定都青紫了。刘采莲从小到大还没这么狼狈过,一想到若是她真进了牢里,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她就要发疯了。

刚刚有些后悔的心又坚定起来,就算宋添财是为了报复朱德生,想看他们两个反目成仇。那她也要按着宋添财说得去做,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有一丝逃脱的机会。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委曲求全,逼不得已的凄惨妇人。

最后,那些人砸的准头有不准的,宋添财一行人都或多或少的中招了。等到了衙门,赶紧找来抹布擦拭。其实,本来那些衙役是要阻止的。可宋添财不愿意就这么便宜了这对狗男女,想让刘采莲先尝尝如过街老鼠般的滋味,依着刘采莲的精明,该知道怎么选择对她最有利。

为此,宋添财又掏了银子给各位衙役们说是给他们的辛苦费。但当宋添财看着着自己衣裳上大片的蛋液有些无语,早知道他会被殃及,他绝对不会花这银子的。哎,千金难买早知道。

赵言修却很傻乐,刚刚有几个鸡蛋都要砸在他身上,都是宋添财帮着他挡过去的。虽然他的身手完全能避得开,但瞧着自己大哥为了自己的模样,赵言修就犯傻的不会动了。

可在瞧着宋添财胳膊上有些青紫的印痕的时候,赵言修又心疼了。心里后悔了,早知道一定得换成他来挡的。不过,被大哥保护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第74章 反目

万前锋受到衙门传召的时候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总有几个倒霉蛋不长眼收了品相不一的药材之后来找他。可他又不是卖的假药材,只不过是掺杂了一部分品质稍稍一般的。这些人自己不细心看不出,现在来找他要赔偿,他能认下就怪了。

其实,他以前也没这样做过。只不过来了泉州后,有一次伙计弄错了,把品相等级不一的药材混在了一起卖出去。那买药材的人也是个粗心的,一直没来找。只那一笔,万前锋就多赚了两番。

尝到了甜头,他就动了心思。泉州本地的药材买卖他是不敢动手脚的,那些心细如尘的老商人他也动不了手脚。只能对外地量小不太懂的药贩子掺进去一些,反正这些人在泉州没什么依靠,又那么大老远的。有些人为着这点药材再来回一趟也不大乐意,大部分也都不会找来了。

至于找来的那些人,万前锋也不怕。他在泉州衙门可是花了不少钱搭上了一个捕头的关系。只要这些来要赔偿的人敢在他铺子里动手,他就能把这些人抓进牢里。虽然商户有钱,可对官府的畏惧照样在。一般这样的情况,万前锋还能小获一笔钱财。

这么干了大半年,万家药材铺虽然生意没有旁人的好,可赚的却不少。也许是送人进衙门进多了,也许是在永乐镇上有也被抓过。万前锋带着小厮到衙门,果然瞧见那潘家三兄弟在衙门里等着。

万前锋原以为这次还是走个过场,可等上了公堂才得知,这潘家兄弟竟然拉拢了自己铺子里的伙计,还把以前给他们看货的大夫拉来作证。看这架势,大有誓不罢休的感觉。

万前锋心里暗道晦气,也恼怒朱德生不会办事。铺子里的伙计都能被人笼络走,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着,这次要出些银子了,不过,这小伙计敢背叛他,等这事过了,定要他好看。可万前锋还不怎么放在心上,一个小伙计还让他翻不了船。

而刘采莲和朱德生被宋添财告上了公堂,审理他们的是泉州的衙门的推官。就是黄老板的远房亲戚,这个时候宋添财才知道众人口中的小官却是正正经经的七品,在泉州衙门里颇为的有实权。民事诉讼几乎都从他手里走,而且,这位推官姓黄,可想而知,黄老板和他应该还未出五福。

宋添财递上去的状纸状告的是朱德生强抢良人妇人,当黄推官向朱德生问话时,朱德生都被吓傻了。没想到宋添财这么狠,抢强,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再一想已经反水了的刘采莲,朱德生后脑上一凉,心道:难不成自己的下半生真得在牢里度过了。

刘采莲十分的配合宋添财,推官大人问话,都道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表现的比谁都要无辜,哭得凄凄惨惨的,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是以为她是个受害人,太可怜了。

朱德生当然不能认下这个罪名,赶紧辩驳道:“大人,小人和刘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初瞧着宋添财一病不起,刘氏不想做寡妇,就和小人一道来了泉州。小人虽然知道她有夫君,可却一时鬼迷心窍,被她迷花了眼,这才带她来了泉州。万万不是她所说的逼迫胁迫于她。不然,小人和她来泉州已经一栽有余,她与小人夫妻相称,出人自由。若是真被小人逼迫,她为何先时不出来鸣冤,非得等到被她丈夫抓到才喊出她是被逼的。分明是她不想被大人惩治,才反咬小人一口。还望大人明察,还小人一个公道。”

黄大人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对着刘采莲问道:“刘氏,你所说可有凭证?”

刘采莲已经想了半天的对策了,对着黄大人道:“大人,民妇被胁迫实则是朱德生和他东家一道干的。朱德生的东家万前锋当初与民妇的夫君宋添财有仇。他先是陷害民妇的夫君科举舞弊,却没能得逞。反而因此被革去了功名,心中嫉恨。恰好民妇与朱德生相识,万前锋就伙同朱德生花言巧语的来哄骗民妇抛弃夫君。好折辱民妇的夫君,民妇不愿,他们就强行把民妇掳到泉州。为得就是报复民妇的夫君,好解了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