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在疗养院答应她会带她来看班贝格交响乐,厉骞心里就一直像扎了一根针,甚至当晚洗完澡例行床上活动时,他都有些难过得提不起兴致。
被汤曼青笑他不中用。
心有灵犀不是作假,这世界上也不单单是双胞胎能感应对方的心理活动。
厉骞不需要查乐团内部名单,他就是知道,汤曼青不准备要他了,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他的女朋友,他心爱的女孩,连出国这几天都等不及,汤曼青受够他,要去找别人了,不会再回来了。
知道的,他不是成熟邪佞的厉骞,他更没资格做她干净的初恋,如果他们不是机缘巧合被上天安插在一起,以他和她的身份,任由在全世界哪一条大街上错身,都不会又那种机会偶遇。
他爱的主体已经这么虚假,仍有可笑的侥幸。
他侥幸地认为,不只是自己的身份强留住了对方,汤曼青在他耳边说过的情话,一定也有几分真心,她和他因为秘密而心意相通,她的身体会因为他的行动而很快乐。
但这种侥幸在五十分钟前,亲耳听到旁边邵怀玉派来的信使说了什么后,彻底被浇灭了。
她到底还是选了别人,不惜笑盈盈地冲他撒谎。
其实有整整叁千多秒可以起身潇洒地离开,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去为财团的事情善后。
厉骞等了一秒,又一秒,思想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疲倦的身体。
他就睁大眼睛坐在座位上,只希望面前的演奏可能再长一点,也许说够了他们要说的话,汤曼青仍然想得起来和他告别。
祈求时间可以停止,祈求老天能怜悯他,一个吻不够,他太贪心,还想要一个拥抱和再见。
可惜没人能阻止时间流逝,周围暗下来,他眼神也淡了。
恍惚中要扶着座位起身,他该开心的,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只要汤曼青开心,他会祝福她。
身后突然伸来一双指节突兀的钢琴手,他那点儿自欺欺人的大度也碎了,回头像溺水之人一把抓住送到嘴边亲吻,再侧脸,汤曼青主动将整个头颅都埋在他的肩颈。
声音好像有哭腔,但是那么动听。
她说:“男朋友,我们回家吧,音乐会不好听,我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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