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宁氏笑着接了一句:“在我心里朱朱和青青是一样的。”宁氏原本就是个心善的,更何况在自己遭遇那种事快要起了寻死的念头时,是徐鸿达义无反顾的娶了她,并且这些年一直真心真意的爱她、呵护她。说宁氏把朱朱当亲生孩儿,徐鸿达何尝不是将青青视作自己的亲生的骨肉。

徐鸿达见妻子神色有些不对,忙过去拉住她的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宁氏看着丈夫,原本有些激动的心绪又平稳下来,她轻轻地回握了一下,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看着子裕觉得有些心酸。”

徐婆子一听,也叹道:“可不是,我看了也难受。你看这么好的孩子,长得又俊俏,若是亲娘在,不知得疼成什么样儿呢。”她拉住朱子裕的手,亲热地拍了拍:“既然咱有缘做了邻居,你又和朱朱、青青早就认识,以后就别把自己当外人,没事过来就过来玩。”又问他:“白天吃饭可有人照应?能吃上热乎饭不?要不你来我家吃?”

朱子裕乐的,刚要一口应承,徐鸿达就冷冷地挡住了他的话:“娘,你多虑了。你看他这么大的小屁孩就有一座四进的宅子,还担心他没饭吃?里头好些个丫鬟奴仆伺候他呢。您放心,饿不死他。”

朱子裕讪笑两声,还不忘辩解几句:“只有几个随从和小厮,并没有丫鬟。”

徐婆子闻言瞪了徐鸿达一眼:“他还是一个孩子呢,又没有爹疼娘爱的,得多关照关照。”转头看朱子裕时,脸上又挂上了和蔼的笑容:“没事,别理你二叔,什么时候想来直接过来就是,不过是添双碗筷的事。”

朱子裕笑眯眯的应了声好,看着徐祖母、宁伯母对自己感官不赖,大着胆子跟青青打招呼:“青青长高了许多。”青青抿嘴朝他一笑:“文道长教的武功心法可练会了?这些年有长进没?”

朱子裕咧嘴一笑:“每天都不敢忘道长教诲,不光那些兵法每日研读,祖父书房的手札我也拿来对照。”朱子裕满肚子的话想和青青倾诉,可是一看这满屋子的人,他只能无奈地憋了回去,谈论些无伤大雅地问题:“道长们可还好?一直想看他们,但是又没什么机会回去。”

提起四位道长,徐鸿达及两个女孩的神情有些黯然:“道长们走了,在过年前不辞而别,许是去哪里游历了吧。”

朱子裕愣了片刻,方才安慰道:“道长们素来不是拘束的性子,想必是因为徐二叔的功课才忍着在山上呆了数年。既然是去游历了,还是有见面的机会。”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朱子裕连忙又找话说:“徐二叔这回来京城是参加会试吧?咱京城郊外有座文昌庙,据说几百年前文昌帝君真身亲临,指点了一进京赶考的士子。那士子果然金榜题名,后来又做了大官,为百姓做了无数好事。为感激文昌帝君指点之恩,那大官捐钱盖了那座文昌庙,据说里头的文昌帝君的神像是按帝君真身打造的,十分灵验。”

徐婆子和宁氏都听住了,忙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朱子裕笑道:“我虽然没去过,但那文昌庙的传说可是从小听到大的,这赴京赶考的士子们多半都会去拜上一拜。也是徐二叔来的巧,明日正好是初一,是祭拜的好日子,不如我一早来领你们去?”

读书人就没有不崇信文昌帝君的,打徐鸿达考上童生起,每年的二月初三都会准备好贡品,到供有文昌帝君的道行“三献礼”,以贺文昌帝君的诞辰。既然京城有这样一座灵验的文昌庙,自然得去祭拜一回。

想着明天去祭拜的人多,自己这种拖脚程的就不跟着添乱了,徐婆子看了一圈,说:“让三郎陪着二郎一起去,青青也跟着。”在徐婆子的认知里,这种拜神、拜佛的活动可不能少了青青,若是青青不去,肯定就不灵验啦。

朱子裕一听青青也去,登时乐的和偷了腥的猫似的,连忙拍胸脯保证:“徐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青青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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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中城之间也有一道城墙和城门,一般卯时才会开启。如今时逢会试,又恰好是明天初一,去文昌庙祭拜许愿的士子一定很多,若是等内城开门再出来,怕是会误了时辰。因此朱子裕先行家去,快到家时,拿了浸了酒的帕子往脖子脸上抹了抹,又从马车里找出一个酒壶,倒出一小盅酒含了含,往身上喷了一回,弄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回了府里。

“祖母!”朱子裕回了镇国公府直奔老太太房间,抱着她胳膊腻歪了半天。老太太忙打断那唱曲儿的,摸着他的脸道:“怎么这是?从哪儿喝了酒?跟着的人怎么不劝劝?”

朱子裕蹭着她胳膊道:“和一群公子哥到京郊跑马去了。”老太太轻轻地拍了拍他胳膊,略有些责怪的道:“瞎胡闹,骑什么马,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办?越大越淘气了。”一面说着一面喊玉楼去拿醒酒汤,又说他:“喝了醒酒汤就在我屋睡一会儿吧,别来回折腾了。”

朱子裕晃悠着站了起来:“我浑身酒气臭气的,熏着祖母就不好了,我回屋睡去。”又和玉楼道:“玉楼姐姐直接打发人把醒酒汤送到前院去,晚饭我就不过来吃。”

玉楼应了一声,和老太太商议道:“厨房下午炖了酸笋野鸡汤,还有新熬的淮山茯苓粥,一会儿让他们装砂锅里送前院去放炉子上温着,若是三爷儿半夜醒了也不至于饿肚子。”

老太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你素来最是稳妥的,你去吩咐了就是。”玉楼答应着去了。

朱子裕也趁机告退,出门时,正巧高氏听闻了消息进来,俩人撞了个对脸。一股冲天呛鼻的酒味传来,高氏立马拿帕子捂住了鼻子:“从哪儿喝了这么些酒?真是胡闹。”

朱子裕呵呵笑了两声,胡乱请了个安,转身走了。看着朱子裕的背影,高氏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朱子裕刚回前院洗了澡换了衣裳,厨房就叫人送来了食盒。天莫示意燃香将饭菜摆上,一边劝朱子裕:“中午三爷光惦记着隔壁的姑娘,也没好生吃饭,不如这会儿吃点粥饭垫垫。”

朱子裕让小厮梳头,一边问道:“厨房送的什么菜?”燃香一边摆菜一边道:“素瓜拌辽东金虾、烧笋鹅、烤鹿腿、红糟鲥鱼、蒜蓉黑白菜,还有一罐酸笋野鸡汤、一罐山药茯苓粥、一碗玫瑰香露粳米饭。”

天莫见这满满一桌子不禁笑道:“许是玉楼看出你中午没吃饱。”朱子裕笑着坐在桌前,燃香、玉香几个小厮连忙过来盛粥、夹菜,朱子裕一摆手:“你们也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拎些来,让你天莫大哥他们赶紧吃了,一会他们还得随我出去。”玉香听了,连忙接了这个差事,往厨房跑去。

朱子裕如今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加上每天读书习武,十分消耗体力,因此饭量极大。别看着满满一桌子菜,他一个人两炷香功夫就吃了个七七八八,围着屋子转了几圈,消了消食。天莫等人吃饭速度快,虽然饭来的晚,朱子裕但是差不多和朱子裕同时吃完,燃香、玉香趁着还食盒的功夫,围着前院一转,见没了高氏的亲信,玉香连忙回来报信。朱子裕一行人悄没声息的从燃香他爹看守的角门溜了出去。

翌日一早,刚过了寅时三课,宁氏就叫了徐鸿达起床。因怕扰了朱朱睡觉,青青头一天晚上睡在了爹娘屋里的碧纱橱内,见外面亮了灯,青青也赶紧起来穿上衣,宝石帮她梳上三小髻,带上一朵样式简单的珠花。

葡萄、石榴忙着打热水,拎饭的差事就交给了原来照看这个院子的王嬷嬷。厨房里头一天就得了交代,过了三更天就起来熬上了红枣芡实粥,又蒸上一笼素馅包子,配上几样酱的瓜菜,父女二人热气腾腾的吃完。

待二人消了汗,宁氏亲自拿了女儿兔毛滚边的大红斗篷,帮她罩在窄袖褙子外头,送了他爷俩出去。

等徐鸿达一行人到前院时,朱子裕已在倒座等着了,见他们出来请安,又道:“这会儿到城门那正好能赶上开城门。”又看了看青青披的斗篷问:“里面缝了皮毛没有?如今早晚天气凉,别冻坏了你。”说着解开自己的斗篷:“拿去给妹妹盖腿。”

徐鸿达一把把他拎到一边:“去去去,青青马车上有炉子,别献那没用的殷勤,赶路要紧。”

朱子裕遗憾地把斗篷又系了回去,心里琢磨着到秋天时候一定弄块好毛皮送给青青做斗篷。

徐鸿达和青青坐徐家的马车,徐鸿飞上了朱子裕的马车。俩人昨天聊的畅快淋漓,今天面对面却多少有些尴尬。徐鸿飞的眼神略有些哀怨:“大侄子啊,昨儿你不会是故意和我套近乎吧?”

朱子裕讪笑道:“哪儿能呢,徐三叔。我真不知道您和青青是一家的,我要是知道,我还能让小厮送席面过去?那我得自己亲自给拎过去啊!”

想想朱子裕的厚脸皮,徐鸿飞点了点头:“这我信。”

朱子裕殷勤地拿起茶,给徐鸿飞倒了碗热茶,热络的套近乎:“三叔,当初我和青青一起读书时,听她说起过你呢。”

“是吗?”徐鸿飞眼睛一亮,青青能和外人提到自己,那说明自己在她心中很有地位啊!不禁笑容满面:“我侄女说啥了?”

朱子裕笑道:“说三叔聪明,说三叔铺子开的好。三叔,您这回来京城打没打算开个铺子啊?”

徐鸿飞道:“当然开了,铺子都租好了,永丰街三号。”

朱子裕忙捧他:“这可是个好位置,定能财源广进。不过您在这开铺子,少不得要和外头官府小吏、地头蛇打交道。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若是没有门路,八成得受这些人的骚扰。三叔,不瞒您说,我虽不受我后娘待见,但我家里也算是大户人家,等您铺子开张的时候,我叫两个人给您去撑撑场面,再让他们隔三岔去去转转,保证没人敢去闹事。”

“那感情好。”徐鸿飞大喜:“这开铺子真少不了人撑腰,我们在家里开铺子的时候,也是送了银子给那些官太太,就为了一个生意顺遂。如今我正愁着铺子开了去哪里找门路呢,正好你给三叔解决了大麻烦。等我回头和我嫂子说,给你算成份子,这事我懂!”

朱子裕连忙摆手:“可别,三叔外道了不是。这样,三叔,你也别给我份子,那钱就给青青拿去当零花。”

徐鸿飞推让了两回,见朱子裕实在不要,就说:“那行,回头就按你说的,把钱算给青青。”说起青青,徐鸿飞忍不住笑:“她啊,是个小财迷,最爱数钱。”

这边说笑着,那边徐鸿达给青青念叨一些“男女有别”之类的话,不停的嘱咐:“如今大了,不能和小时候似的拉拉扯扯的知道不?”青青被念叨的头大,连连保证才逃过一劫。

到了文昌庙,天刚蒙蒙亮,朱子裕亲自过去请了徐鸿达父女到自己的马车上,煮了一壶茶又拿出一匣子点心请他们吃。

徐鸿飞看那晶莹剔透地带着花朵的点心,立马捏了一个道:“这是青青做的新样式的点心,昨儿我一个都没捞着吃就被他们抢没了,今儿正好尝尝。”

朱子裕刚递给青青一个,一听说是青青亲手做着,立马将徐鸿飞手里的点心抢回来塞进自己嘴里,又拿出另一个匣子来,含糊不清地说:“三叔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