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可惜佳人对他无意,反而与太傅府嫡子沈雪峰定了亲,听说如今连儿子都有了。看了看自己如今的窘境,祁昱叹了口气,当沈府正儿八经的少奶奶,总比做自己这样一个破落皇子的侍妾好。
想起当初结识徐家姑娘的情景,祁昱当真是想不到,自己风光的皇子生活,居然会终结在徐家手里。
“母妃,你糊涂啊。”祁昱脸上闪过一丝伤痛,徐家二姑娘,当初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笑言她与母妃有些相似。也就因为这相似,淑妃害怕徐家二姑娘会入宫,害怕她会夺走自己的宠爱,所以想了下毒的法子,却没想到徐家安然无恙,而宠冠后宫的淑妃却因此而杖毙。
想到母妃临终前的凄惨模样,又想到徐嘉懿如今的风光大嫁,祁昱是既心疼又恼怒。心疼母妃只因一番胡乱的猜测就断送了性命,恼怒徐家的咄咄逼人。当年只要徐家退一步,自己的母妃就不会被皇上追责,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会被翻出来。
“上酒!”祁昱怒喝一声。
安平在外面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连忙打发小太监去厨房取下酒的菜,一边亲自热了一壶酒进去。
“殿下,醉酒伤身,您少喝些。”安平斟了一杯酒。
“伤身?”祁昱嗤笑了声,“纵然伤身,有谁会心疼我?父皇还太后娘娘?”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他们宁愿去疼爱一个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女子,也不愿分一丝宠爱给他们的亲儿子、亲孙子。”
连连喝下几杯酒,祁昱的脸上多了一丝凶狠:“一定是太子怨恨我当初故意压制他,所以现在开始我报复。”他一把将安平的领子狠狠地揪住,连连喝问道:“是不是太子最近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了?你是不是瞒着没告诉我?”
“没有!没有!”安平脸色惨白连连摆手,因为紧张和害怕声音有些沙哑:“我的好主子,市井上传的话小的还能听的到。太子殿下住在宫里,小的如今连宫门口都进不去,哪里能知道太子和皇上说了什么话呀?”祁昱松开手,怔怔地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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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瞬即逝,眨眼间到了青青出阁的前一日,徐泽浩的媳妇王氏代表娘家人替妹子往镇国公府送嫁妆。青青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早已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喜欢八卦的京城人民左等右盼,终于到了送嫁妆的日子,都早早的吃了饭,提前到徐家到镇国公府的必经之路上等候,想瞧瞧这御赐的嫁妆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百姓八卦就算了,许多夫人闲来无事也十分关注此事,有含蓄的让亲近的奴仆也去瞧瞧好回来给自己说说也就罢了,也的直接提前定了沿街的酒楼,准备到时从窗边一睹御赐嫁妆的真容。
送嫁妆的队伍这边刚出了街口,就被接憧而至的人群唬了一跳。好在自家这是喜事,来看的人越多越好,鼓乐簇拥、吹吹打打,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逐一抬出家门。
百姓们自觉的站在路边,谁也不敢靠近了瞧,那可是皇上赐的,若是离的太近把那金灿灿的首饰、圆滚滚的珍珠碰下来摔坏了,可是要杀头的。因为人太多,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赶了过来,十步一人的拦在路边,维持秩序。因大光朝送嫁妆的时候箱子、匣子的盖都是打开任由人瞧的,所以围观的路人们看得格外清楚。虽然有些东西他们都不认得,但这不妨碍他们的认知,用老百姓的话说: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一看就值钱。
几个年轻的夫人站在一家店铺的二楼,挤挤攘攘的瞧着下面路过的嫁妆箱子。一箱箱的头面首饰,有赤金的、有和田白玉的、有珊瑚的、有玛瑙的、有各色宝石的,看花样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什么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金镶珠宝松鼠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件件做工精致首饰看的这些夫人们眼花缭乱,兴奋不已。
“那件双层蝴蝶金簪真真是漂亮,外头可想不出这么精致的法子,一瞧就是宫里的手艺,回头我也找个老师傅给我打一支。”一个年轻娇俏的小夫人说道。
“那些金簪子倒也罢了,不过是打的精致些、样式新颖些,我瞧着最好的则是那串珊瑚珠,那么漂亮的正红可当真是难得。和亲王府的郡主出嫁时也有一条,只是瞧着珠子不如这个大,颜色也比这串暗淡了些。”一个年纪大了几岁,似乎更有见识的夫人说道。
另一个也不甘寂寞,叽叽喳喳的插进话来:“那匣子珍珠你们瞧见没?看那光泽怕是南珠吧?只是怎么都那么大?”
“进到宫里的南珠自然是最大最好的,咱们没见过也是有的。”
“上回吃酒,xx家那个三少奶奶带了一对南珠的耳环,还说是宫里娘娘赐下来的,我瞧着比这个小一圈还多呢。”
……
首饰看完了又去瞧一箱箱的衣裳和布料、皮子。因衣裳都是折着的,看不出来样式,但单看那料子、做工和上头露出的精致绣花,也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了。
有的人瞧了忍不住和旁边人说道:“宫里这嫁妆早就给备下了吧,单说这么些衣裳可不是几日功夫就能赶出来的,那衣裳就是最熟练的绣娘一天到晚不歇着也得绣上十天半个月的。”
夏天的衫、冬天的袄,宫里给准备的四季衣裳足足有二三百件之多,件件用的都是各地进上的好料子。
衣裳首饰之类的女人看的一个个眼睛发亮,男人们却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一件件家具时,都赶紧瞪大了眼睛。黄花梨雕花千工床、红木边镶大理石插屏、紫檀嵌象牙花映玻璃炕屏、紫檀边座嵌鸡翅木围屏、楠木的书格、鸡翅木雕竹屏风、……
黄地青化葫芦瓶、白玉莲花篮、水晶砚山等各种摆件。
各种书册无数……
铺子、良田、庄子,皇上和太后当真和嫁自家的孩子一样,准备的无比齐全。
前头的嫁妆已经走了两条街了,后面的嫁妆还没出门呢。青青这嫁妆,让京城百姓看的是眼花缭乱。
小一个时辰,百姓们才瞧完了宫里赐下来的一百抬嫁妆,都有些意犹未尽。后面的二十八台,是徐家人给懿德郡主备的。原本以为在宫里豪华奢侈的嫁妆的对比下,徐家的嫁妆肯定不值一提。却不料,有人刚这么说完,就被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打了脸。
鲜红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栩栩生辉,徐家送的这套红宝石的头面,无论是颜色和质地都瞧着是一块红宝石切割出来的。看着簪子、金钗、戒面上一个个硕大的红宝石,一套三十多件的首饰,不得不让人猜测到底是多大一块红宝石才做的出这样的一套头面。
红宝石带给人们的震惊还未退却,一件件和田白玉的饰品再一次让人鸦雀无声,直到嫁妆队伍走的很远了,围观的人们才回过神来。一家首饰店铺的掌柜咧着腮帮子直嘬牙:“徐家这是挖了和田玉矿啦?”旁边的人听见了忙过来打听,这掌柜也爱做好人,忙介绍道:“您们瞧见没,那匣子里的和田白玉镯子、玉佩、玉簪子居然上百件之多,看那成色可是一块和田白玉掏出来的,关键是那样一块大的和田白玉,居然白如截坊、细润滑腻,看起来毫无瑕疵,真真是太难得了。”
旁边人瞬间惊呼:“那么多东西,一块玉石挖出来的,得多大的玉啊?”
那店铺的掌柜捂住胸口:“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和个西瓜似的那么大。这样好的玉,多少年都没见过了,居然都做成了首饰,太可惜了。”
有人见那掌柜的心疼的直抽抽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又不是用的你的玉石,你心疼个啥劲儿。”
那掌柜的一瞪眼:“若是我的玉石,我哪舍得将它做成首饰?我得把它供起来,一天给它上三炷香。”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嫁妆送到了镇国公府,王氏忙着带人去安床。辅国将军府、沈家、及一些关系近的人家都来瞧。这些人都是见过世面存了不少好东西的,因此也更瞧出了这份嫁妆的贵重,一个个赞不绝口。
新镇国公夫人的母亲张氏脸上虽带着笑容,心里却满是苦涩。张家本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女儿为未婚夫守了多年,二十余岁才得了这门亲事。张家家底薄,原本给女儿备的嫁妆不过七八百两的东西,后来又得了镇国公府这门亲事,之前的嫁妆就有些简薄了些,全家费尽心力还卖了两百亩地才凑了两千两银子给女儿置办了嫁妆。
可瞧瞧郡主的嫁妆,只怕单那套红宝石的首饰就不止两千两了。张夫人愁容满脸的回了家,唉声叹气地和她家老爷说道:“咱家幸儿虽说是婆婆,可闺女的儿媳妇不仅是郡主,还有那么厚的嫁妆,只怕幸儿以后不好压她。”
“糊涂。”张老爷喝了一声:“咱家闺女那镇国公夫人的位置和虚的一样,人家明天进门的郡主才是未来正儿八经的国公夫人呢。你回头和闺女说,好生和儿媳妇相处,别总想着压倒这个压倒那个的,弄那歪门邪道的心思。要是能生就赶紧生个一儿半女的,后半生也好有个依靠,若是怀不上更要老老实实的,以后还得在儿子、儿媳妇手里讨生活呢。”
张夫人应了一声,道:“老爷说的是,这些不过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幸儿向来看的比我通透,定不会糊涂的,等明日我去国公府上再嘱咐嘱咐她。”
此时青青还不知道自己的嫁妆成了众人关注和议论的焦点,她正好奇地坐在廊下,听母亲和姐姐在书房里嘀嘀咕咕地说悄悄话。
当日朱朱出嫁时,徐鸿达奉妻之命出去买春宫图,原本以为他是个稳妥之人,定能办事妥当。谁知他竟然把买回来的春宫图私藏了起来,反而把赠品给了闺女。那赠品外面看着还有模有样,正儿八经的匣子,里头一卷卷的画图,可打开一瞧画工实在是惨不忍睹,不知道还以为在摔跤呢。
宁氏引以为戒,不再信任徐鸿达去买春宫图,万一他再干出上回那事,不仅耽误了闺女的正事不说,自己的老腰也着实受不了。因此打青青及笄那阵子,宁氏就悄悄嘱咐了朱朱,让她私下里给青青画一卷春宫图。
朱朱虽成亲了三年,但说起这事来难免还是有些害羞,可想想当初自己收到的那东西,朱朱还是勇于承担起教导妹妹人事的这件重大任务。
之前在家,朱朱也偷偷画过几幅,只是中间没藏好,不小心被沈雪峰瞧见了。这下可好,朱朱像一只送到饿狼嘴边的羊羔一样,差点连骨头都啃没了。面对朱朱哀怨的眼神,沈雪峰还振振有词:为朱朱提供更多的春宫图素材。
不敢在家里画了,朱朱又偷偷都拿到娘家来继续,既要躲着青青,又要小心藏好不能让人瞧见,朱朱为了这东西可谓是心身疲惫。好在青青明天要出嫁了,朱朱也画满了十八幅,宁氏面红耳赤地挨张进行了验收,末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朱朱一眼,心里道:“小两口会的花样真多。”
朱朱险些被她娘那眼看的吐血:那些姿势明明都是你拿的摔跤图里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