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吵来吵去最后还是落下‘给女性贴标签’的罪名。那我可太亏。”
柏修然跟酒保点了一杯西打,选了旁边的旋转高脚椅和她并坐。
“这里的西打还算不错,还加了一些苹果,味道挺正宗……地方挺小,还藏在弄堂里,你怎么发现的?”
嘉文闲闲地回答他的话:“地图带我来了,最近的酒吧,感谢siry。”
“好吧,我以为你做了攻略,那你运气还算不错,我也做酒吧的攻略,去了之后简直想当场点奶茶外卖。”
嘉文看了他一眼,“随便吧,无所谓,我只想喝一杯,口感不是最紧要的。”
柏教授把眼镜摘下,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布擦了擦上边凝结的雾气,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这种心理,倒是和我在国外遇见的一些老头子很相似。他们不在意酒吧的口碑如何,不在意服务员的服务态度好坏,也不在意酒品的口感怎么样,他们只想找个地方发牢骚,点上一杯随便怎么样的酒,抱怨总是絮叨的妻子,吐槽啰哩啰嗦的上司,还有慢得要死的快递和某个该死的吸血鬼资本家……所以,你是什么情况?”
“你写论文,也要用这么一大段话来切入主题吗?你想问我的情况直说就是。”
“你不是论文啊。”柏修然戴上了眼镜,双手交叠,搁置在桌上,嘴角噙着微笑,“我搞得清论文怎么写……”最后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脸上的微笑让她似乎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锋芒毕露的少女总是有数不清的困扰,为家庭,为学业,为未来的方向,而他似乎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船到桥头,自然直。”
记忆中的少年微笑着说。他轻拂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拉着她的手,唯有月色和她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别怕,未来的路再长,我们一起走。”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这种冲动让她眼眶发红,眼睛酸胀发热,心跳加速,浑身血液奔涌,桌子底下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想抓住他的手,说出那句已经积压在心中多年,却迟迟不敢出口的话——
我们,还有未来吗?
然而,她终究还是把这种汹涌澎湃的情绪埋在了心底。
努力了很久,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把话题转向了最近职场上的压力。
走出酒吧,代驾司机还在路上,两人就站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柏修然一手撑着伞,突然问道:“嘉文,你喜欢什么?”
沈嘉文蓦然屏住了呼吸,身体绷得笔直,名为恐慌的情绪在心中滋生,她害怕他察觉出什么异样,并且毫不犹豫地戳破她的幻想。
她知道柏修然虽然看似温和,却一向有这个魄力,对待感情之事,绝不拖泥带水。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身边不乏优秀美丽的追求者,面对这些人,他的拒绝也是干脆利落的,从不给人过多幻想的权利。
男人却自顾自地说着:“不是指什么具体的东西,我知道你喜欢吃桃子,喜欢穿简洁的衣服,喜欢在书里夹书签,喜欢清爽的秋天,喜欢简单的生活,包括你不喜欢的东西,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然而不是这些喜欢。”
他把头撇向她的方向,透过沉沉的雨夜凝视她的面孔。
“更不是指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某种生活方式,让自己更加舒服的生活方式,就像某个公式一样流畅自然,无懈可击,可以成为典范。当年我认为,自己或多或少了解你,然而……”
一声叹息悄然消失在夜色中,“嘉文,你需要自己去发现。”
她被某种情绪操控,正要说些什么,代驾司机却在这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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