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过寥寥几字,却宛若当头一棒,把这原是昏沉沉的每个人,顷刻间就敲了个亮堂,看起来总算是和这华丽的寝宫有那么些匹配了。
三人皆是哑口无言,各怀鬼胎。
主子们不敢说话,下人们就更是巴不得原地蒸发才好。
怀孕……!?
怎么可能!!!?
她明明上月才来过月事!
杨初成刚想张嘴反驳,却猛地反应过来,怎么另外两人如此安静?她犹豫半晌,换上一幅不安柔弱的表情,眼波绵绵朝乜承的方向一瞟----男人沉着张脸,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若隐若现的。一向凌厉张扬的目光此刻虽被捉摸不透的表情冲淡了气势,却反倒更让人惶惶不安。
本打算看脸色办事的杨初成自是观察无果。
几经斟酌,她率先开口问道:“敢问太医,这孩子……有多大了?”
短暂的沉静轻而易举地被打破。
乜承宽大的掌心微微渗汗,内心的火苗应这句话直接燃成了猛烈的旺火。
太医也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面上略带歉意但更多的是恐惧,慌乱看了一眼乜承,见他平静如常,又迅速收回目光,稳稳气脉,朝着杨初成深深一屈身拱手:“微臣惶恐,才学不精,刚刚未能探得仔细,还劳烦娘娘高抬贵手,再让微臣一试。”
杨初成又露出那半截莹润雪白的细腕,递上前去,腕上那光华莹润的玉镯子轻微荡荡,险些让年轻的太医慌了心神。
乜承仍是绷着脸,不过那目光却和刚才迥然不同,炽热滚烫地粘在了那一男一女相迭的手和剜上。
杨初成不懂医术,只能细瞧太医的脸色,希望从里头看出什么端倪来。
像是历经了好几朝的时间,杨初成总算收回手,搭在两腿间,有些局促。
“回殿下、娘娘,依臣多年经验来看,娘娘这胎多半四月有余,只是娘娘是头胎,身形又比寻常妇人瘦弱些,不太显怀。还请主子们放心,胎像目前很稳定。”
杨初成听着那一个个字像石子般从太医的嘴里蹦出来,一颗颗砸在自己身上,被吓得晴天霹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乜承,蓦地起身,双目炯炯有神,破天荒迈向太医身边:“太医,我是要做爹爹了对吧!!”
“是啊殿下,您要做父亲了。”
太医往外微侧着身,不着痕迹地让两人距离拉开了些。
“那……那孩子,还好吗?要吃些什么,不吃些什么,要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孤…孤真是一窍不通!”
乜承手无足措,懊恼地攥紧拳。
“殿下莫要担心,为人父母这种大事,谁都会有第一次的。微臣过会就给娘娘开一些保胎的汤药。再者是娘娘有些体寒,微臣一会还要再开些暖身的药,这样对娘娘和腹中胎儿都好。”
“何必再等,现在就去熬药,孤要亲自喂她。”
“啊……微臣这就去、这就去……微臣告退。“
太医惊慌地行了个不规矩的礼,匆匆退去,直至彻底出了宫殿,他才在阳光下长叹一口气。
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和太子离得近还真是难受,也许这就是所谓天人之姿,真龙之光吧,咱平凡人等确实无福消受。
但话又说回来,一直有听说传说中的画女娘娘深得太子宠爱,想不到今日一见,才得知此话竟半点水分未掺,这太子殿下,当真是对画女娘娘万分重视的。
老皇帝宣称抱病不闻国政以来已近十年之久,玄綦国上下里外的事,皆由太子殿下一人打理。其实在玄綦国的子民眼里,这玄綦国早就改朝换代了,就差昭告天下。
如今画女娘娘怀有子嗣,看来玄綦国真正易主的那天,定是指日可待。
一想到自己服侍的对象是未来的皇帝皇后,甚至还加上再往后一代的皇子皇女,太医倍感压力,更是加快了前去太医院的步伐。
这厢太医前脚刚走,那厢乜承随后就将宫里的人都打发在殿外等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