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信任我,也有自信的机长,遇到不信任的,他就拒绝接收飞机,你能打他一顿吗?”乔敬则兴致勃勃地继续,“直到我遇到了我的老师倪湛,成为他的徒弟,才不用在机坪上‘烙饼’,可我今天有机会和其他几位高级工程师一起,轮流在运行中心‘坐台’,为飞机提供技术支持,也是被老师千锤百骂出来的。还有盛老七,你看他现在牛逼了,抬抬眼,徒弟都吓得冒汗,当年不也被机长骂到四不相吗?你一个半路改学法律的人,进步算快了。”说着,他拍拍齐妙的肩膀,鼓励道:“没天赋怎么了,后天的足够努力也是天生不凡的一种体现,只要你喜欢,就干。”
齐妙听笑了,“你这说话的口吻不像二十七,像七十二啊。”
“七十二话都未必说得利索了,哪有小爷这魄力。”乔敬则白她一眼,“小爷马上就二十八了,眼看着奔而立之年去的。”随后又话里有话地补充了一句,“再说人成不成熟也不完全看年龄。”
齐妙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她看了看面前这个满脸阳光的小伙子,尽量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你确实老大不小,该交个女朋友了,别没事老和我混,有空也去约约会。”
这话是乔敬则最不爱听的,他抬头,看向齐妙的眼神里充满了内容,“我都和你混到今天了,你才发现耽误我了啊?”又怕把话说得太重,齐妙接受不了,他缓和了下语气,以惯常耍横的语气说:“一会自己回家吧,不送你了,看你来气。”
齐妙脸色一沉,“跟谁稀罕你送似的。”
可等结完账走出饭店,乔敬则见她真的要去路边拦出租车,又舍不得了,拽着她的手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打车钱付我,反正我顺路。”
每次乔敬则和她发生肢体接触,齐妙就紧张焦虑,严重的情况下还会冒冷汗,心慌,这一次也一样,她本来就因为工作的事情心情不好,现在又被他拽着走,顿时窜起股无名火,有些暴躁地当即喝道:“你给我松手!”
乔敬则以为她和以往一样,又在抗拒自己,也上来点脾气,索性把她打横抱起来了,较劲似地说:“我就看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原本公主抱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拥抱方式,而乔敬则愿意这样抱齐妙,也是因为对她的爱,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却让有恐男症的齐妙接受不了,她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脸红都可以忽略不计了,没准是因为生气呢,她感觉到心慌的同时,身体更有些微微的颤抖,齐妙下意识挥手推拒,这是以往她最擅长的对付乔敬则的方式,结果慌乱之下手就没了准头,一不小心就打到了乔敬则脸上。“啪”地一声,有点响。
乔敬则不是第一次被她打,却是头一回被结结实实地打在脸上,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怔在当场。
齐妙也是碰到他脸的瞬间就后悔了,而她确实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而已,但结果看来就是:她扬手给了乔敬则一巴掌,因为他抱她。就因为他抱她了!
那双向来温柔带笑的眼,顿时变得深不见底,乔敬则放下她的同时,沉声问她:“死活看不上我是吧?谁都行,就我不行是吗?”
当然不是他说的那样。哪怕是有恐男症,齐妙内心都不抗拒和他在一起,否则两个人也不至于纠缠了这么多年。然而,齐妙却违心地说:“对,谁都行,就你不行。”
有所误会的乔敬则盯着她:“就因为我比你小?”
齐妙与他对视,嘴硬地答:“因为我从小看着你长大!”
“狗屁!”乔敬则忍不住爆粗口,“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你不过也就上个大班!还看着我长大!”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比我早那么二十几个月出生,了不起了你!”说完自己跳上车,临走前降下车窗,负气地说:“老子也不玩了。”
等他扬尘而去,齐妙垂眸平静了很久,直到所有的症状都消失,才打车回家。睡不着和她很熟了,在见不到南庭的情况下,小家伙完全拿她当主人,见她回来,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地撒着娇。
齐妙踢掉高跟鞋,把包随手一扔,仰躺在沙发上。
睡不着讨好似地舔她随意垂下来的手。
齐妙有点痒,伸手挥了挥,“一边玩去。”
睡不着向来懂事体贴,感应到她心情不好,往沙发边一趴,安安静静,一副美男子的样子。半晌,齐妙侧身看它,“你觉得没原则怎么样?”
睡不着歪着脑袋,瞪着小眼睛看着她。
“说了你也不懂。”齐妙又转过去,自言自语地说:“你和我一样,都是没谈过恋爱的人。”边说脑袋边往抱枕里扎,嘴里还嚷嚷着:“看南庭小妹妹和老七在一起那么开心,我真是不太明白啊啊啊啊!”
睡不着从没见南庭情绪起伏这么大过,齐妙突然发作,它反而被吓了一跳,受惊似地快速起来,跑到距离沙发最远的阳台里,躲在角落里想念它的主人。可怜!
盛远时走的时候齐妙和乔敬则的双边关系还很融洽,他怎么可能想到两个人最终是不欢而散的,他根据南庭的定位过去时,时间刚刚好。大林远远地见盛远时走过来,逗南庭说:“我说让你带家属,你说盛总忙,这不也来接你了吗。”
别看南庭在盛远时面前那么大胆,面对外人,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闻言替自己辩解说:“他应该也是刚忙完的。”
大林于是对走近的盛远时说:“下回我们团建前提前和盛总预约,盛总可不能拒绝啊。加深了解,盛总才放心如花和我们一起工作嘛。”
“现在也放心。”盛远时看向南庭的几位同事,“改天我请兄弟们喝酒。”言语间,胳膊自然而然地揽上南庭的腰。
管制师兄们闻言都很高兴,说如花好福气。
盛远时又亲和力十足地问:“我往西山区去,能顺路捎上谁吗?”
大家都很识趣,差不多是异口同声地:“不打扰如花和盛总约会啦。”
盛远时对这群几乎是和南庭朝夕相处的爷们们,有了好感。
彼此笑着告别。
回去的路上,南庭神色愉悦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团建呢。”
盛远时略显意外,“塔台管制室都不组织的吗?”
“组织啊。”南庭侧身和他聊天,“可就我一个女孩子,吃什么,去哪吃,大家都要考虑我,吃完大林师兄肯定还不让我自己走,送来送去的多麻烦,我就拒绝了。”
原来是这样。她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在考虑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盛远时腾出一只手抚了下她的小脑袋,承诺:“以后想玩就尽情地去玩,多晚都有七哥。”
南庭喜欢这种被宠的感觉,她笑眯眯地,“那你有事要忙怎么办?”
盛远时看她一眼,“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
他像是随口说的,可南庭听着,心里甜得不行。她凑过去,在盛远时肩膀上蹭了蹭,乖巧的模样像个需要主人爱抚的小猫。
盛远时也喜欢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他笑问:“喝酒了?”
“一点点红酒而已,我本来还想不告诉你呢。”南庭偏头看他,“能闻到啊?”
趁红灯停车的空档,盛远时俯身过来吻住她,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一点点。”
南庭脸红地坐好,目光投向窗外,用看风景的方式掩饰害羞。
盛远时边开车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闲聊,“你们还挺会选地方的,北街这边好吃的店不少。”
“北街?”南庭虽然在g市生活了几年,但平时不常出去,对这座城市还有些陌生,她说:“我不记路的,不知道是哪里。”
都不知道是哪儿,之前还嘴硬说不用他接,要不是他坚持,她还不肯乖乖发定位。盛远时眉心微聚,“所以别人带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