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齐正扬的坚强,齐妙一路都在哭,乔敬则知道她与云莱嫂子的感情好,并没有过多的阻止,可又担心她哭病了,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让齐正扬看见,他心里会更难受,你当姑姑的,也考虑一下孩子的感受。”
于是,在直升机着陆后,齐妙擦干了眼泪,对陪在身边的乔敬则说:“谢谢你。”
乔敬则要的当然不仅仅是一句谢,可齐妙的病还没治好,他不敢越雷池半步,想了想说:“盛老七试飞在即,我还有好多检修的工作要做,先回去了。”
自从他在咖啡厅外面看见她和桑桎在一起,态度一直是淡淡的,齐妙其实心里是有落差的,再想到桑桎所说的,治疗恐男症的办法是:以毒攻毒,多和乔敬则接触,她说:“你能送我回去吗?我……没开车。”
乔敬则都已经准备走了,闻言立即说:“行。”
如此痛快,让齐妙又多了几分治疗的勇气。
盛远时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才带南庭和齐正扬上了自己的车。回去的路上,南庭问齐正扬,“我刚搬到妙姐那边时,向你报电话号码,你不是没有听懂,而是由于我和你妈妈报数字的方式一样,感到震惊是吗?”
齐正声回想那天的情景,点头,“我怕提起妈妈会忍不住想哭,就没解释,当我知道你是一名管制时,我就觉得,你就是应该和我小叔在一起的,因为你们,特别像我爸爸妈妈。”
或许因为她拥有云莱的记忆,才会和齐正扬相遇吧,否则茫茫人海,他们怎么就能在空港,那个对于他们而言,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结识呢。南庭笑望着他,“你还是不要叫我姐了。”
齐正扬嗯一声,改口道:“小婶。”
“叫小姨吧。”那样,或许你离你妈妈就更近了些,而我,也觉得和你妈妈更近了些。
齐正扬并不知道关于记忆的秘密,他不解:“要是我叫你小姨了,小叔怎么办?”
“他又不会介意。”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南庭问开车的盛远时,“是吗七哥?”
盛远时在后视镜中看她一眼,回答:“是。”
齐正声的执拗劲上来了,他还在琢磨,“可我叫小叔为小姨夫的话,姑奶奶会怎么想啊?”
这个麻烦的熊孩子。盛远时只能以小叔的身份命令道:“各论各的叫,没毛病。”
好吧,作为一个听话的侄子,齐正扬没再追究下去。
逝者已矣,生者继续。
当齐正扬带着感冒回学校上课时,包括南庭在内的长辈们,也同样恢复了工作。
距离试飞只剩十天时,盛远时已完成了飞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只是对于乔敬则主管的试飞专机的检修与维护,每日依然过问,除此之外,他像二十四孝男友一样照顾着南庭,连应子铭都说:“这是怕你担心,你呀,也放松些。”
梦境的迷团解开后,南庭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可让她把生物航煤的试飞当成是平时的上航线执飞,还是有些困难。不过,她并没有影响工作,依然正常值班,休息的时间也不会待在家里,而是和盛远时一起去机场,在应子铭的安排下到进近管制室跟班学习。
由于应子铭要出差去外地做管制交流,他临走前交代南庭,“你的航线实习就等新航煤试飞过后再进行吧,否则你也静不下心。另外,进近管制室的刘主任说你进步很快,有意让你再跟两个班就上席位试试,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听刘主任安排,塔台这边的工作交给大林就行。”随后又像担心南庭不明白似的,直接说:“要是表现得好,试飞那天,你就可以上席位引领盛远时起降。”
“我上席位?”南庭已经知道,为了确保一周后的生物航煤首次试飞,塔台和进近管制成立了管制小组,为试飞工作提供安全的空管保障服务,且伴飞的指挥、飞行区域及高度、备降场的选择、应急处置等方面都做了详细的安排和部署,更有管制主任等值班领导到指挥现场督导工作,没有接到通知的她以为,必然是要骨干管制员执行指挥,而放单没多久的她,充其量也就是在指挥大厅里……看一看。
见她半天反应不过来,应子铭只好说:“我是在通知你,你已经是管制小组的成员之一了,但是,是亲自上阵指挥,还是只能作为候补,就看你自己了。”
“亲自指挥?”南庭都懵了,意外到懵圈,惊喜到质疑,“我……行吗?”
难得见她呆呆的样子,应子铭以玩笑的口吻说:“我反正是推荐了你,刘主任也是同样的意见,至于你行不行,就看你给不给师父长脸了。”
“啊!”南庭像个孩子似地抱住应子铭,“我一定不给师父抹黑。”
“哎呀呀,我这老腰啊。”应子铭像父亲一样慈爱地摸摸南庭的脑袋,“幸亏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否则让盛远时看见,可是不得了。”
南庭确实是太兴奋了,意识到在办公室里不宜和师父“搂搂抱抱”,她赶紧松开手,把手背到了身后,笑眯眯地说:“他不是那样的人。”然后向应子铭鞠了一躬,“谢谢师父给我机会。”
应子铭扶她起来,“我其实是担心,等哪天盛远时发现管制工作太辛苦了,把你挖到南程去,那我们空管中心的损失就大了,所以啊,趁你对管制工作还有热情,委以重任,让你舍不得走。”
南庭笑得眉眼弯弯,“您放心,我这辈子是准备和管制职业死磕到底了,才不会去南程看他脸色呢,还要被人议论是靠和他的关系上位的,不像做管制,管他是机长,还是总飞行师的,只要他想飞,就得乖乖听指挥。”
盛远时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我就算不飞,还不照样听你指挥?”见应子铭和南庭看向门口,他说:“不好意思应主任,我没在楼下等到她,打她手机又没人接,就直接上来了,无意偷听你们师徒说话。”
应子铭看看时间,笑言:“是我耽误她下班了。”然后对南庭说:“没别的事了,快收拾收拾回家吧。”随后才对盛远时说:“我本想和大家一起见证生物航煤的技术试飞,结果临时来了任务,那就提前祝你试飞顺利,凯旋而归。”
“谢谢应主任。”盛远时与他握手:“如果试飞时间没有变动的话,您出差回来,我也恰好落地。到时候,您可得替我说句话。”说着,朝旁边收拾办公桌的南庭扬了下眉。
应子铭就明白他是准备在试飞成功后向南庭求婚了,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是肯定的,成就一段姻缘,可是功德一件。”他用力握了一下盛远时的手,“起落安妥。”
盛远时语气笃定,“您放心。”
回家的路上,南庭问他,“你和我师父说什么了,我看他笑得可开心了。”
盛远时笑而不答,只是说:“听说你未来婆婆今天要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菜。”
“要回大院吗?”南庭有点腼腆地说:“你和阿姨说啊,我吃什么都行,不用特意为我准备。”
“我哪说得了她啊。”盛远时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笑言:“她是典型的,有了儿媳妇儿就不要儿子型的妈,虽然你现在还没改口,她可是拿你当儿媳妇对待的。”
南庭眼底都是笑意,她带着点孩子气地说:“看我多讨人喜欢,不像你,搞不定我小姨。”
盛远时略显无奈地说:“人家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怎么南律师每次见到我,都像遇见仇人似的有点眼红呢,要不是我的蛮蛮始终给我信心,让我在颜值方面有充足自信,我都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他这么得瑟,南庭忍不住打击:“这方面你比老桑差远了,小姨每次见他,都是和蔼可亲的。”
提起那位桑医生,盛远时就想起飞机上,医院里,那位仁兄怼得他无言以对的情景,于是不悦地命令,“不许叫他老桑,以后见面都喊桑医生,给他添点堵。”
南庭知道他不是真生气,逗他说:“我七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你七哥不是幼稚,是机智。”盛远时得意地一挑眉,“一声桑医生就能秒了的情敌,我是懒得和他废话的。”
“我听小姨说,老桑改叫她南姐了。”南庭故意停顿了下,注视着他英俊的侧脸,“这样一来,我还真的不能称呼他老桑了。”
“南姐?”盛远时瞬间反应过来,“他不会是借着南律师的辈份让我叫他一声叔叔吧?”